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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刚好能看见秦晚晚的小楼,等等她会出来抚琴,你们等会可要好好地听,能不花半毛钱就听见名妓抚琴,这可不是年年都能有的事――」

一旁的三个小捕快褒了陈豹几句,乐得陈豹滔滔不绝地说他和这飘香院的妈妈有多熟,接着又是点评飘香院里几名红牌姑娘谁最娇、谁最美、谁最冷、谁最傲,一点一点如数家珍,道让人觉得他是不是一离开衙门,就往这里钻了。

小七虽然也是男人,但因为被迫打理了几年苏雪楼,又是长年住在其中,是以对姑娘多美啊什么的,早提不起兴趣来。

任陈豹说得口沫横飞,他也是一边「嗑蹦嗑蹦」地咬着瓜子壳,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一边往外四处望,偶尔看看池塘里的鱼,偶尔看看院子里那些人,偶尔看看路过的姑娘,一整个闲散得不得了。

「小七,开始了!」安国拍拍看景色看得差点睡着的小七的背,把他拉回来坐好。

不知什么时候琴声响起,温润如玉、清澈如水,淙淙若溪流,滴滴如雨声,忽而温婉,忽而悲戚,忽而一止脉脉无语,清鸣后歇余韵不绝。

琴声停止之后,小七懒懒地躺在椅子上,都快睡过去了,陈豹瞟了他一眼,说道:「你这人……带你来听美人弹琴,你却来打瞌睡!」

小七努力撑着不让眼皮掉下来,无奈地说:「我现下还能清醒着同你说话,已经很厉害了。你要像我一样连续几天不是没得睡就是睡不好,再听这琴声,早昏睡到不省人事了。」

安国却是道:「别理他别理他,他要睡就让他睡。咱继续看下面的,秦晚晚不知道会不会出来,见着秦晚晚比较重要。」

陈豹想着安国说的事,便不理小七,同其余五人一起用期盼的眼神往那院子里的小楼望去。

飘香院的妈妈这时走了出来,宣布她们家晚晚的规矩是,只见有缘人,所以请大家写上一幅字帖,要是合晚晚心意,便能上楼与晚晚见上一见。

秦晚晚的名气的确很大,妈妈这般条件开了出来,当下那些大爷们连吱也没吱,立刻拿起姑娘们捧上的笔墨,迅速挥毫起来。

陈豹他们今晚本来只是来看戏的,谁知却也有姑娘捧着笔墨到他们的小亭子里来。

那姑娘巧笑嫣然道:「几位官爷有礼,妈妈说来者是客,请官爷们也抬抬贵手给咱晚晚姑娘写幅字帖,什么都行,当是给姑娘充充门面。」

「唉呦,什么充门面,冲着晚晚姑娘这面子,要咱几个写多少都行!」陈豹笑咪咪地接过那姑娘手里的笔墨纸砚,宣纸一人一张发了,自己先来,挥毫落了几个大字。

一行人都写了,然后昏昏欲睡的小七也被抓了过来,安国将笔递到小七手中,说:「只剩你了,快写快写!」

小七一愣,呆呆问道:「写什么?」

锅子这时插话说道:「写什么都行啊,像我就写『姑娘你真美』」

盖子也说:「我是写『绕梁三日』。」

陈豹揶揄盖子道:「你这小盖子,真看不出来,肚子里还有点墨水啊――]

「没有啦,豹子哥你教导有方。」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

小七歪着头想了想,最后下笔,挥毫洒下墨汁。

待他写完,安国探头一看,皱着眉问道:「你写这么潦草谁看得懂。」

小六子则指着下方落款处道:「我看得懂这两字,这是小七哥的名字。」

小七点了点头,又打了个呵欠放下笔,瞟了眼小楼方向,说:「秦晚晚今晚看来不会出来了,咱要不要赶快叫几个姑娘,然后一人搂一个,各自进房休息去?」

小七这话一出,陈豹大笑起来。「你这小子,看不出来还挺猴急的啊!」

[好说好说!」他只是很想睡觉而已。怀里迷药已经准备妥当,只要入了房洒了去,那姑娘便会睡到天亮,他也能得一夜好眠。

飘香院的姑娘收走了笔墨和字帖,陈豹大概是觉得他们是怎么也不会中选的,便叫人请了妈妈来,先带他们回到前头挑姑娘去。

六个人叫了六个姑娘,个个是又娇又艳,接着便搂的搂牵的牵,一行人往楼上走去。

他们进了个厅,里头早摆满佳肴,小七眉头挑了挑,正好肚子饿了,便径自拉了凳子来坐下,留下那姑娘愣在原地,心想自己居然比不过一桌酒菜。

只是小七才吃了口菜,厅里头也才刚刚热络起来,外头便有人敲了敲门,推门进来。

[请问陈七大爷是否在这里?」妈妈上了楼来,神色有异地看着这桌表面很威风,但是口袋全空空的官差大爷们。

小七愣了一下,赶紧把菜咽下肚。「我是。」

妈妈走到小七面前,锐利的眼先从上扫下去、又从下扫上来,撇了撇嘴说:「这位官爷,妈妈我是来恭喜您的,方才您那张帖子让晚晚姑娘点中了,今儿个您可走运,能和晚晚姑娘见上一面。」厅里头大伙儿当场一阵哗然。

「小七你这小子真有你的,你写那是什么鬼画符,竟然能入得了晚晚姑娘的眼!」陈豹边捶心肝边大嚷。那么一个大美人啊,居然就叫小七得了去。

「哼哼,大爷写那叫狂草,就是又狂又草的意思!」小七得意地说。

「好小子,真有你的,你字帖里写的是什么,如何能得到晚晚姑娘的青睐,还不快和兄弟说!」安国朝小七背上打了下去,笑得嘴都快裂了。

小七这时倒真是迷糊了,他写的几个字没比锅了和盖子高明到哪里去,那字帖上留的是「奶奶个熊」几个大字。

他疑惑地看了看众人,再迷惘地看向妈妈,皱着眉头问道:「真的是我?妈妈你没找错人?」

「就是陈七大爷您没错!」妈妈从怀里把小七那张帖子拿了出来,而后说:「晚晚姑娘在等着您呢,请大爷同奴家走了吧!」到了方才那个院子,小楼底下的有钱大爷们早巳离去,院子里只剩一些花花草草点缀,看起来颇是幽雅干净。

小七同妈妈走上了楼,敲了敲门,而后丫鬟笑嘻嘻地打开了门,说了声:「妈妈好,陈七公子好!]接着将两人迎了进去。

秦晚晚拨开珠帘由后方走了出来,小七吓了一跳,本来以为这人该有些名妓的派头、矜持什么的,至少得在帘后抚琴吟诗卖弄高雅一番,再姗姗出来与他相见。

那妈妈瞥了眼小七,说道:「陈大爷,咱这飘香院的规矩,与晚晚姑娘相会一晚,茶资一两金子,若要在这儿歇下,那还得另计。」

小七还没开口说自己没钱呢,那生得娇娇弱弱、貌美不可方物的秦晚晚便开口,淡淡地说了:「迟儿,去百宝箱里拿条珍珠项链给妈妈。」

迟儿应了声是,立即走进后间取了条项链来,小七一见那条项链珍珠颗颗都有鸽子蛋那么大,眼睛就「登」一下张得好大,他眨了眨眼看看秦晚晚,突然后退一步,说道:「姑娘咱素未相识,你一见我的字帖便把我请来,还自个儿花钱给夜度资,这、这……我们是有在哪里见过,而后你对在下一见钟情可是在下不知道,跟着在这飘香院你又见着在下,于是便火烧火燎地将在下请过来吗?」

秦晚晚听得小七这番话与夸张的模样先是一愣,而后掩嘴一笑,她先让丫鬟将拿了珍珠项链后心满意足不再乱说话的妈妈请了下去,待丫鬟关上门也离开后,才缓缓朝小七福了一福,说道:「浮华宫归义县分舵舵主秦晚见过副宫主。」

「啊!」听见秦晚这个名字,小七先想了一下,再仔细看了看秦晚晚这张绝色的脸蛋,然后……

「啧,原来是你!」小七记起这人了,这人以前是在浮华宫里当差的,他见过几次。

小七四处望了望,瞧这地方布置得干干净净,完全不像青楼女子闺房的模样,又看了秦晚一眼,说道:「难怪我听着『秦晚晚』这三个字挺熟,秦晚和秦晚晚,只差了一个字。你什么时候来归义县的?」

秦晚起身说道:「几日前宫主让属下过来的,副宫主只身在外凡事不方便,宫主要属下前来照应副宫主一切所需。」

小七找了张椅子坐了上去,他睨了秦晚一眼。「宫主也算有心。」

小七虽说这话,但其实他也是知道宴浮华是怎么想的。

把他丢到兰罄身边,要他负上照顾兰罄这个重大责任,一方面又安抚他,先是让小苍山那个老道士来看他,又派了这个人来给他干杂活,说她心肠不好也不是,可说她心肠好,却也是她把他丢到兰大魔头身边的。

算了算了,总归是师姐弟,他也不是第一次在她手上吃亏了,反正照顾兰罄也好,这归义县衙门的人都挺和善的,除了那只鬼还是个问题与老是睡不饱以外,他也没什么好埋怨的了。

秦晚叫来一桌饭菜,比之前和陈豹他们在外头吃的还精致上不知道几百倍。

金玉镶丸子,小鲍鱼炖三鲜,凤凰鱼翅,翡翠白羹,色香味俱全的菜色外加一壶正南城极品竹叶青,还有美人亲自倒酒挟菜,小七翘着二郎腿躺在榻上,一边吃一边笑。奶奶个熊,这才叫人过的日子啊!

秦晚说了些新建分舵的事情,这归义县分舵在小七回来前本来是没有的,后来宴浮华下令,小七归来后,不到三日便具体成形。

「你手下有哪些人?」小七问。

秦晚回答了些小七的旧属,还有小七的那些个用圆刀的灰衣护卫也在其中,只是灰衣护卫直隶于小七,秦晚并没有指派他们的权力。

小七点点头,对宴浮华的安排倒也满意。

两人讲着讲着,时辰也渐晚,小七打了几个呵欠眼泪都流了出来,正想同秦晚问问他今晚成不成睡这儿,小楼底下却在这时,传来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小七耳尖,听得来人约莫四、五人,前头一个脚步还很重。

原本还在猜这些人是谁,但转了个念,随即想到莫不是陈豹安国那几个缺心眼的,要来看他会不会抱姑娘吧!这几个家伙……小七心想,这事情关乎男人的颜面,自己哪能再让别人小看了去,便朝秦晚瞧了一眼,说:「宫主叫你到这儿来,全听副宫主我的?」

秦晚回道:「是!」

「那好,现下副宫主要你外衣脱了,躺上床去。」小七说。

秦晚愣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随即将身上那件薄薄的外衣脱了,剩下里头的一件粉色小肚兜,然后迅速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入里头。

小七也随便把自己的衣衫脱掉,剩下亵衣后随意拉开弄乱些,而后三步作两步地跑到床边拉开被子,钻了进去。

小七一上床,顿时一阵美人馨香传来,不过他心无歪念,只是和秦晚对望了一眼,而后伸手将被子拉高过头,将两人紧紧裹入被子当中。

说时迟那时快,便在这刻,外头的门给人一脚踹了开来,来人使的力道还挺大,一下子便听到木头迸裂木屑四飞的声音。

跟着一阵脚步声迅速来到床前,对方没有半点迟疑,立即一把揪住被子,用力地往后拉开。

小七和秦晚搂在一起,胸贴着胸,两具身躯丝毫无半点缝隙。

他一见被子被拉下,随即装作色眯眯地从秦晚的香颈上把嘴唇移开,抱怨地说:「真是反了,这飘香院是怎么回事,大爷我正寻欢作乐着,哪个没长眼的居然敢来打扰!」

烛光黯淡的室内突然兴起一股肃杀之气,邪气息寒到小七颤了一下。

而后他听见一个声音道:「你说谁没长眼?嗯?」

那轻轻淡淡的一声「嗯」,「嗯」得小七抖了好大一下。

他缓缓地挪动僵硬的脖子,把头转了过来,待他见着眼前穿着镶银黑衣的那个人,而那个人还一脸阴森森地看着他时,小七当下给吓得三魂七魄全部飞光光。

「大大大、大师兄――」他尖叫。「你怎么会来这里――」

「可恶,陈小鸡你这混帐东西,身为衙门捕快竟敢公然狎妓宿娼!」兰罄怒道:「来人啊,把这家伙给我拘回去,我要亲自审问!」

「是!」后头赶上来的人齐声喊了句,接着陈豹安国那群人便涌了上来,神情扭曲地将小七扭下了床。

小七看陈豹眼中泛着泪,写着:「糟了糟了,全都糟了!」

锅子盖子的眼里则更悲哀地写着:「死了死了,这下子活不了了」

安国拎他下床时同手同脚差点跌倒,竟是连路都不会走了。

小七开始抖……他娘的……聪明反披聪明误,这回捉奸在床百口莫辩……真是死定了!

第六章

这个晚上,衙门的大堂重新挂上燃起的灯火,一排任职快班。在公堂上总是意气风发的捕快们,如今给人从青楼带了回来,跪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只是低着头心里忐忑。

公堂两边则是两排手拿杀威棒的皂隶,而兰罄则是静静站在公堂暖阁之下,没有说话。

小七偷偷侧眼瞧了兰罄一下,只见他脸色实在不好,也不知道被谁给刺激到了,一张脸阴惨惨地。

发现小七正在偷看他,兰罄目光移了回来,直勾勾地望向小七,虽然只是这么轻微的动作,其余什么也没做,却让小七赶紧将视线收了回去,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就快跳出来了。

兰罄轻轻哼了一声,跪在大堂上的六个人整齐一抖,锅子还差点软倒在地,旁边的盖子急忙将他拉了起来,继续跪好。

未了,兰罄才手负于身后,淡淡说道:「我朝律例明载,凡七品以上官员者,概不得宿娼狎妓,更不得出入花街柳巷,若有犯者,一律杖打二十。来人,给我脱了他们的裤子,一杖一杖慢慢打,我看着,打足了才能故人!」

兰罄这一说,小七惨白着脸就差点厥过去。饶他身强体健,上次被打十板都痛上好几天的,这回又打二十?还要打足?那叫人还用不用活啊!

小七立刻喊道:「等等、等等,小黑大人等等!」

「等什么等?」兰罄睨了一眼小七,心想这人真是可恶,居然去青楼那种地方也没带他一起去,害他在衙门里转来转去一直找不到人。

害他转来转去就算了,这人竟然还和个不晓得哪里来的女人抱在一起,头都要埋到人家胸前两块肉里头去了。

快埋进去就算了,他去找他,这人居然说他是没长眼的人,而且还叫他赶快滚开。

可恶,这只鸡到底晓不晓得自己是什么身分,居然这么对他!哼,今日他这个没长眼的要不把他这只鸡打得没屁股,他就不叫施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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