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罄一惊,当下反应便是转身立刻往后跑。
兰罄往小七跑去,惊得小七也一起转身同兰罄一齐跑。
只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小七轻功都筒末展开,那兰罄就跑超过了小七,然后那头生气的牛也冲了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头低了就往前头撞去。
小七来不及反应,便叫后头追上来的牛一个猛顶……
「唔喔―」他屁股被牛角一撞,惨叫出声,大水牛脑袋又一顶,然后小七就高高飞了出去……最后……面朝下重重摔进了水田里……
兰罄这时一个转身又跑回去,趁着大水牛不注意,横空一记手刀打到牛脖子上,大水牛摇晃一下,竟就「砰」地一声往田边倒去。
兰罄立刻拿出小瓶子轻轻戳戳戳戳,把牛的大眼睛里蜿蜒流下的眼泪全装进瓶子里。
装好后兰罄高兴地站起来,而后再跑到小七倒着的田埂旁边,用靴子顶了顶小七,小声问道:「…死了吗?」
「……」小七屁股痛得不想说话了。
兰罄想了想,在小七身旁蹲下,又用手指戳了戳他。
「快点起来,牛眼泪已经拿到,现下要回城里做正事了!」兰罄说。
「你个没良心的施小黑……」小七闷声说道。
隔日谭桦一案再度开审,兰罄拿了个盆子,里头装着水还放着一条巾子,要每个衙役
都拧巾子擦脸擦眼睛,才可以步人大堂之中。
而施问南乡等人一早他便让他们擦过了,他自己和小七也是。
拖问步入公堂之时,肃王已经在堂内等着。兰罄最后将所有人都洗过的洗脸水端到肃王面前,要他也洗一洗,肃王冶着张脸朝兰罄哼了一声不予理会,兰罄[了[眼,正要生气,小七便从后头靠了过来,低声说衙门除了县令施大人以外,就属这县令的儿子施小大人最大了,他向来不可理喻的,你要是不听他的话将脸洗了,他一气起来不让你留在堂上,到时您老也别指望看自己的儿子被审了。更何况这水不是普通的水,而是掺了牛眼泪的水,施大人下令每个人都要洗的,您老也不例外。」
兰罄表情认真,肃王和他僵持了一会儿后便也还是洗了。
当擂鼓与衙役吆喝声开始时,兰罄与小七便退到一旁去等着,而后施问慢慢从后头走了出来坐到公堂上,声音停歇后,他喝道:「来人,带人犯东方雷引!」
东方雷引随即被衙役带了上来,他先看了看他爹东方旃,急急喊道,「爹,救我!」
东方旃原本凌厉的神情见到宝贝儿子后整个和缓下来,他点点头说:「放心,爹不会让你有事!」
兰罄把沾了牛眼泪的洗面巾扔给小七,然后朝东方雷引哼了声,小七便向前去拿着巾子在东方雷引脸上用力擦了几下,确定眼睛有碰到洗脸水后,才退回兰罄身旁。
「你们这是干什么?」东方雷引见他爹来了,那身小王爷的高傲态度便又跑了出来,
他气势强硬地说:「粗手粗脚的,你们弄疼本小王了知不知道!」
施问也不理会他,惊堂木一拍,便道:「堂下所跪何人?」
东方雷引看了看他爹,他爹点头后,他才不情不愿地说:「东方雷引。」
施问正色说道:「东方雷引,有人指你在青州境内为恶,强掳少男少女回府奸淫,并杀害其中一十三人,本官派遣捕快二人易容潜入肃王府中搜集你罪证,也险为你所害。之后你当场被目睹一切的捕快押回归义县,再有王府管家李大乃出面指证历历,如今罪证确凿,你认不认罪?」
「不认!」东方雷引哼了一声说道:「要我认罪,那便拿出证据来!施问你要敢将罪名胡乱扣到我头上,只要我爹上京向皇上说一声,绝对诛你九族,而且不只你,这归义县衙门大大小小的九族我全诛了。」
「好大的口气,」小七在旁边低声说:「这人简直以为自己就是皇帝了,比皇帝架子还大。」
堂上施问朝底下的小七轻轻点了一下头,小七便往后退了一步,隐到人群之后,下去
准备待会儿的好戏了。
兰罄见小七离开,看看他爹、再看看东方雷引,觉得小七那头更吸引他,便也随小七跑了下去。
回到这头,施问惊堂木一拍,说:「我归义县衙门两名捕快,陈七、施小黑便是人证。」
东方雷引反驳得快。「那是你们衙门里的人,不算。」
施问再说:「王府管家李大乃亦能作证。」
东方雷引紧张了一下,望向他爹,肃王立即替儿子道:「那么,是否请施大人将那李大乃唤上堂来作证?」
施问眼神一暗,说道:「李大乃前日于寅宾馆中被贼人杀伤,如今仍昏迷不醒……关于这事……肃王爷可有何话要说?」
肃王笑了一声,,「本王纵横官场多年,树敌不知多少,这李大乃卖身肃王府为仆,却被人买通,陷害我儿以卖主求荣,这种人天要收了他,本王只觉老天有眼。」
施问抚了抚胡子,再将视线移回东方雷引身上,道.,「但就算如此,本官仍能让你等心服口服。」
东方雷引佞笑,「施大人莫不是要传那日从我肃王府里带回来的人来作供吧。那几个人非傻即疯,成天只懂得哭,他们是小王上街时遇到,因心生怜悯所以带回王府安置的!小王可说是菩萨心肠,平日在青州也是乐善好施,这点事在青州随便找几个百姓来问都知道的,施大人莫要胡乱栽赃,将白的说成黑的了!」
施问说道:「不,本官要传唤的乃是这一案中最为关键之人。」施问惊堂木一拍,喝道:「堂下谭桦可在,本官命你上堂作供!」
「谭桦?」东方雷引听得这名字先是一愣,后则一笑。「那人早死了,又怎么作供?难道你请鬼来作供啊!」
施问正色回道:「正是请鬼作供!」
在堂外同金忠豹国准备着的小七一听施间喊人了,便急忙说:「快点快点,火扇旺点,再加点干草,白烟会比较多!」
金忠豹国四个人拿着蒲扇对着几座小泥炉拚命地扇,兰罄则跑这跑那儿地分别扔干草,然而正当小七穿好白衣要将仿谭桦的那张人皮面具戴上时,却听见堂外一阵声音幽幽响起,并且飘飘忽忽地朝里头传了进去。
「大人……谭桦带了几人一起在堂外候着……不知大人能否一同传他们上堂……」
施问一愣:心想小七怎么突然找人来一起作供也没先与他们商量,但也立即允了,说
道:「一起上堂罢!」
「谢…大人……」
这句话声音高高低低,明显听得出其中有男有女。
小七一听不知怎么地,就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而后浑身上下的汗毛全部立起,恶寒如针,令他头皮发麻刺个不停。
便在这当下,堂外突然狂风大作,忽地天地一片昏暗,小七抬头往上一看发觉竟是天生异变,白日的太阳让一团黑影盖去,旁边的金忠豹国也给吓着了,连连喊着:「天狗食日、是天狗食日啊!」
而后便在他们的眼前,许多身影凭空出现,那些身形飘忽的影子都是些年轻稚嫩的面孔,只是一个一个脸色苍白,而且进到内堂也不是用走的,竟然全都是用飘的!
「喀……喀、喀、喀、喀……喀、喀……」
小七吓得说不出来画,双目圆瞪,看着从他面前飘过去的男男女女。
鬼……鬼、鬼、鬼……鬼啊……
那几个身影入了大堂后,施问喃喃说道:「小七是打哪找来这幺多武林高手,轻功真是高。」
南乡由帘后稍稍往外探,但见外头天狗食日,堂内又是绕着淡淡白雾,且周围一下子冷了不少,他也吓了一跳,自习再看看堂下来人后,这才缓缓出声说道:「大人……真是谭桦等人来作证了……不是小七。」
「咦?」施问发出了好大一声疑问。
这时,在堂外的兰罄伸出纤纤手指朝里头点了点,惊讶地说:「哦哦哦哦――小七你看,谭桦带来好多个――」
小七没有回应。
等兰罄转头过去看不见人,金忠豹国指指地下后兰罄才发现,他的爱鸡早就口吐白沫,吓得昏死过去了。
「e,怎么又死了!」兰罄用脚尖踹了踹小七。
堂内肃王与东方雷引以为施问装神弄鬼,肃王开口便是怒道:「施问,你这是做什么?找这些是什么人?」
施问不愧是当过京官、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只愣了一下便缓了过来,惊堂木一拍,声音比肃王更怒地说道:本官如今传人证上来,肃王您只是见客,还请自重,别出言干扰本官问案!」
那一排由谭桦带头出现的冤魂跪在东方雷引右方的原告之处,施问惊堂木再拍,下一刻立即说道:「东方雷引你且看看右边,那一个一个被你所害之人,可都认得!」
东方雷引不以为意地冷笑一声,说道:「世间根本就没有鬼,施问你别以为随便找几个人来扮鬼就能说什么请鬼作供!我东方雷引才不信你这套!」
然而不看还好,一看娘的那个不得了!
从左边第一个到第十三个,个个都是七孔流血面目阴森眼睛还绽着青光的,尤其其中几人,东方雷引都还记得他们的面容,而为首的第一人便是几个月前让他强了之后还不认命,咬了他一旦让他鲜血淋漓,最后被他命家丁们乱棒打死的谭桦!
「啊……啊啊……」东方雷引吓得往后一例,连滚带爬地往后爬去。「怎……怎么会是你们……你们不是都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他吓得大喊。
「东方雷引你这丧心病狂的淫贼………还我们命来……」谭桦站起,其余那些冤魂也随他而起,作势便要朝东方雷引扑去,而他们脸上哀凄而怨恨的神情将面目整个扭曲,化得恐怖不已。
东方雷引当场让几只朝他扑来的鬼魂吓得便溺失禁,哀嚎呻吟不已。
「大胆冤魂!」施问惊堂木一拍,怒道:「本官在此,不许放肆!」
施问这一说,那些冤魂们便一缩,又幽幽怨怨地回到自己的位置跪好,头低垂发垂于地,轻轻呜咽起来。
「求施大人为冤魂们作主……」
「求施大人作主……」
低切的声音此起彼落,听得堂内所有人不寒而栗。
「有本官在,含冤者定当还你们一个公道,稍安勿躁!」施问说。
「是……」
肃王见儿子被吓得失禁,怒得起身直指施问道:「施问你好大胆子,竟敢让人冒充鬼魂,这事若让我上告朝廷,当心你乌纱帽不保!」
施问不惧肃王疾书厉色,只道:「肃王若不相信,何不亲自向前仔细看看堂前这一十三
人。」
肃王当下便冲上前去,伸脚朝着谭桦便是猛力一踢,然而他这一出脚,却在谭桦身上
一晃而过,谭桦仍是稳稳跪于地上,丝毫没有被踢中的模样。
肃王惊愕,颤着手又伸过去挥了挥,口中大喊:「这不过是什么江湖异术!」但伸出去的手却也同脚一样,碰不着任何东西。
再定睛一看,那十三个人个个皆是身形幽忽,视线居然还可以从他们身上透过直接落到另一头的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肃王倒回二芳的座椅上,脸色发白。
施问觉得也该是时候了,便将目光放到那些冤魂身上,说道:「谭桦,你等人且将所遇之事与所受之苦详细说来,本官自会为你们作主。」
冤魂们答了一声「是」,而后由谭桦开始,开口缓缓说道:「……小民谭桦,原居青川,自幼与母亲二人相依为命,卖菜为生……生活虽是清苦,但从来甘之如饴。谁知一日在路上,遇见了这恶霸――」
谭桦撇头看了东方雷引一眼,吓得东方雷引脸色苍白直往两旁衙役身后躲,然而衙役却又将他踢了出来,不让他有缝隙藏身。
谭桦再度幽幽泣道:「……他将我掳回王府之中,又囚我数日逼迫我从了他,我始终不肯,更不会对他假以颜色……最后他竟发狠用强,淫辱了小民……之后因小民万般羞恨,咬掉他胸口一块肉,他一怒之下下令家丁对小民乱棍毒打,活生生地将小民打死……而小民也因为死前惊慌失措,竟活活被吓得魂飞魄散,差点连鬼也做不成……
若不是后来遇见了仗义相助的小七与小黑大人助小民凝魂带着小民向施大人您申冤并相助……小民今日便无法跪在这里,而是魂魄飞散永世无法超生了……连鬼也做不成了……」
谭桦呜呜地哭着,那悲惨遭遇与哀凄语调,说得连一旁颤颤看着群鬼作证的衙役们也不忍地红了眼眶。
谭桦说道.,「……那日在东方雷引胸前咬下的伤口痕迹定然仍在……求施大人明察……」
施问遂道,.「将东方雷引囚衣拉开!」
衙役上前扯开东方雷引胸前囚衣,果然,便在左乳处发现一个早已结痂生肉,但却凹陷下去的齿咬伤痕。
接着谭桦之后,另外十二名鬼魂又将所受之苦,及如何被东方雷引先奸后杀之事娓娓道来。
其中一名赫然便是王府管家李大乃的孙女儿李巧儿。原来她死后冤魂不散无法投胎,于是便与其他被东方雷引所杀的人一样,一直留在王府之中。
十三冤魂皆说完自身惨事之后,施问震怒,惊堂木猛力一拍,怒道:「东方雷引,如今冤魂作供,指证历历,你以当朝小王爷之尊,却鱼肉百姓残害良民,使得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如今罪证确凿,你认不认罪!」
东方雷引吓得整个人都呆了,不断瑟瑟发着抖。
「东方雷引……你认不认罪…认不认罪……」冤魂们凄厉地喊着:「认不认罪……」
「啊――」东方雷引突然跳起来,惨叫一声拔腿便往堂外跑去。
施问怒吼:「大胆东方雷引,来人啊,立即将他拿下!」
肃王身形一动,迅速向前将亲儿揽住,抽出腰间宝剑吼道:「本王在此,你们谁敢动本王的儿子,本王便叫归义县衙门外五千精兵杀入衙门当中,叫你们个个命丧当场!」
靠近门边的金忠豹国一听,连忙出外一探,而后匆匆忙忙地跑了回来,惊慌失措地喊道:「大人,衙门外员有许多官兵将我们围住了!」
施问一张脸顿时黑到比墨汁还黑,他深吸了一口气,沉了下来说道:「东方旃,你将原本该镇守边关的屯兵私用,擅自调到归义县内,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