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佐能感觉到那个人类应该收了力，否则他的死状只会比迪米特鲁更惨，起码人家除了头部外还有个全尸。

要是被那恐怖的力道毫不留手地打中，不说身体，就连他用深渊金属打造的盔甲能不能留下几块大点的残片都难说。

将从喉咙涌入口中的鲜血悉数吐出，波佐抬头看向已经站在他面前的黑发人类，此时杨天易与他相比略显低矮的身影仿佛比巨魔还要高大，而这样恐怖的力量也是波佐生平仅见。

“你，看出来了？”

感受着体内完全碎裂的骨骼和正在发出痛苦呻吟的内脏，波佐感到有些疑惑。

因为身上过分华丽的盔甲和作为高等恶魔的特有外貌，他已经尽可能抬高自己的地位，为此还特意冒用了督战官的身份。

那眼前这个人类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杨天易当然懒得和他解释——在无人机的高清摄像头拍摄下，他们的一举一动大到举刀挥砍小到嘴唇的轻微颤抖都会被忠实地记录下来，传回后方由星枢进行解析。

波佐和迪米特鲁吵架的一幕自然也不例外，打一开始两魔的真实身份就不是秘密了。

“我不喜欢来自弱者的谎言，但看在你也是为了活命的份上，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杨天易摇了摇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倘若再拿不出足够有价值的情报，即便是数十万深渊军团的总指挥也只有曝尸荒野的下场。

活了数百年的波佐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称他为“弱者”，但他没有激动地反驳或是发怒，因为杨天易有这个资格。

魔君大人不是他的对手！

波佐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危险的念头，和这个念头一起出现的还有这些天他亲眼所见的一幕幕血火交织的画面。

铺天盖地的天火弹，和巨魔一样高大而且无坚不摧的钢铁造物，形同鬼魅的人类士兵，还有他们所使用的前所未见的可怕武器。

他被横跨战场四处飞射的红色光芒和肉眼根本无法看清的漆黑长针所杀伤的部下甚至比天火弹和窒息弹更多，在冲到敌人面前时就会有一大半的魔兵倒在冲锋的道路上。

而这样的武器似乎人类已经普及开来，以往那种威力极小且发射速度极慢的烧火棍几乎在战场上绝迹。

哪怕不用刻意观察波佐都能在眼前这个黑发青年的身上看到无穷无尽的力量和毫不掩饰的欲望。

以他以往的经验来看，当这两者汇集在单一个体身上时，带来的只有毁灭和死亡。

就像他所侍奉的穆古尔魔君陛下一样，全然不顾深渊中其他魔君的觊觎，派出军队肆意杀戮着弱小世界的人类和其他生命。

只不过这次被屠杀的对象从弱小的人类变成了他们自己。

不得不说波佐一瞬间在脑海中出现的万千思绪无愧于智刃的称号，当他再次抬头看向杨天易时，眼神中最后的桀骜不驯也完全消失了，留下的只有恭顺和臣服。

一阵刺骨寒风吹过平坦的深灰色原野，将面前青年背后的黑色披风吹得猎猎作响，而他显然没有将自己通过眼神传递出的恭顺之意放在眼中，只是不急不缓地用一抹方巾擦拭手套上沾染的血液。

他身后穿着重甲的护卫则是用四只血红色的“眼睛”盯着自己，身体纹丝不动地弯腰侍立在一边。即便如此波佐也毫不怀疑他只要稍有异动就会立刻被重甲护卫一拳打爆脑袋。

至于他的脑浆也会像迪米特鲁一样，在溅到两人身上之前就被那道蓝紫色的魔法护盾挡下。

战无不胜的深渊魔君穆古尔和他的嗜血军团？呵呵......

仿佛想通了什么一般，波佐紧握刀柄的手突然松开，任由没入地面的狭长刀身在大风中左摇右摆。

“我就是智刃波佐，深渊魔君穆古尔第四次世界入侵的总指挥官。”

“您都想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