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力把信拿过来,看到上面的落款确实是柳情。
“你们稍等,我去禀告师爷。”
男人对刘力行礼:“有劳差爷了。”
李沫没在衙门,只有师爷一个人在书房。
刘力把情况告诉师爷。
师爷一脸狐疑:“柳情的父母怎么会来这里?”
他一直知道柳情这个小丫头不肯回家,就是怕流言蜚语。
师爷可不敢做主:“你把他们两人请进来,然后把大人找回来。”
柳情这小丫头不敢跟其他男人打交道,她只信任大人,而且大人了解的事情比他多得多,还是把大人找回来。
李沫听到柳情的父母找上来,就知道当初送信的时候,肯定被他们追查,不然不可能追到这里来。
“他们来了几个人?”李沫问刘力。
“连车夫一共三个。”
李沫不相信,从锦云城到松江县这么远的距离,夫妻俩就只带了一个车夫,据柳情表示她的家境还不错,看来大队人马肯定还在不远处。
“你去前面的那个三叉路口看看,是不是还有很多人马停留在那里。”
刘力骑着马飞奔而去,一刻钟之后回来了,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沫:“大人,你真是神人,路口最少停留了30个人,要不要叫大家抄家伙?”
这么多人想干嘛,肯定是不怀好意想闹事的,先揍了他们再说。
李沫:“不急,先回衙门吧。”
…
衙门的会客厅,妇人焦急地走来走去:“老爷,你说这个衙门怎么回事,我们想见女儿这么难吗?他们是不是把情儿给绑起来了。”
男人:“既然都来到这里了,夫人还是稍安毋躁,等到他们的县令大人回来再说。”
“大人到!”
李沫一进会客厅,男人赶紧站了起来。
彬彬有礼:“参见县令大人,在下柳情的父亲柳志,这是内人方氏。”
李沫开门见山的说:“你们说是柳情的父母,有什么证据吗?”
男人,应该叫柳父,拿出了那封信:“大人,请过目。”
李沫认得柳情的字,信确实是她写的。
李沫客气道:“两位请坐。”
柳母没心情坐,心急如焚地说:“大人,情儿她到底在哪里,能不能把她叫出来?”
李沫犹豫了一下:“两位,实不相瞒,本官不能做主,先问过她的意见,如果她想见你们,即刻把她叫过来,如果她不想见你们,实在抱歉。”
柳父有股不好的预感,紧张的问李沫:“情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柳母难以置信的看着柳父:“老爷,你为何这么说?”
柳父看着不说话的李沫,心下一沉:“情儿真的出事了?”
李沫看着忧心忡忡的夫妻俩,想了想还是找了一个比较好的措词:“没什么,只是小女孩心性。”
李沫把柳父柳母带到肥皂厂的办公室,“你们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本官先去找她谈谈,如果她想见你们的话,自然会带到你们的跟前。”
出门的时候,叮嘱值班的女衙役:“没本官的吩咐,他们两个哪里都不许去,特别是生产车间。”
值班的女衙役点头:“大人放心吧。”
来肥皂厂的路上,夫妻两的心情难以形容,他们的女儿到底经历了什么。
而且他们的女儿竟然在这大大的房子里,这是被关起来还是在里面干苦力。
可以说,夫妻两的心思已经比那山路十八弯还要弯。
柳情正在仓库盘货,这么冷的天,竟然忙得满头大汗。
“柳情,过来!”李沫想把柳情叫到一边。
小丫头正忙着,不肯挪步:“大人,什么事啊,就在这里说吧,马上就要出货了,好忙。”
边说话边忙活着。
“你父母从锦云城过来了,你要不要见一见他们?”
只听到“啪”地一声,柳情手中的单据掉在地上,整个人就呆呆地愣在那里。
“本官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想见,他们就在办公室,如果你不想见,本官马上叫他们走。”
足足一刻钟之后,柳情捂着脸蹲在地上,悲伤说道:“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他们。”
李沫心里也不好受,知道柳情在想什么,害死了两名家丁,可怜的小丫鬟已经不记得任何人,如同木偶一般地活着。
还有柳情她自己,曾经的千金小姐,如今已经成了…
但是父母大老远从锦云城赶过来,只为了见她,孩子永远是父母的牵挂。
不管曾经犯下了多大的错,李沫觉得都应该向父母交代清楚是去是留。
李沫:“既然他们都过来了,本官认为你都应该见他们一面,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柳情睁开泪眼:“好!”
办公室的哭声持续了将近一刻钟,之后才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柳母埋怨:“你这孩子怎么一声不吭就跑了,也不懂得回家报平安。”
之后看着柳情尖瘦的小脸,又开始心疼:“这段日子你是怎么过来的,怎么这么瘦啊?”
柳情一直不说话,低头痛哭。
柳父从见到女儿的喜悦心情中清醒过来,他觉得柳情不对劲:“情儿,你告诉爹,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为何会在这里,为什么不回家?是不是钱财用完了?他们三个人呢?”
说的是两个家丁和小丫鬟。
柳母看着低头不语的柳情,恨不得掐她的手:“你倒说话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真是急死我了。”
柳情泪水潸然:“爹娘,孩儿不孝。”
柳母:“到底什么事,你说呀。”
柳情鼓起勇气把那一段不堪的经历了出来,每说一个字,心都在滴血。
虽然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却仿佛还在昨天,曾经以为自己只要忙碌起来,就可以忘记所有的伤痛。
但是现在这个伤口又裂开,拿什么来缝合。
“爹娘,女儿再也回不去了,你们就当没有生过我这个女儿吧。”柳情跪在地上。
柳母紧紧的抱住柳情:“我可怜的情儿,你为什么这么命苦?娘对不起你,当初就应该紧紧的看着你,把你留在家里,哪里都不让你去,就不会有这样的悲剧发生。”
“娘对不起你,不应该逼着你嫁人,是娘的错。”
柳父痛苦地蹲在地上,脸上全是泪水,哪里还有当家家主的气势,此刻的他只是一位可怜的父亲。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女儿是贪玩,所以才不肯回家,谁知道短短的几个月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情儿以后的人生怎么办?
柳母拉住柳情的手准备往外走:“情儿,跟娘回家。”
柳情未动:“娘,我现在还能回家吗?你知道吗,午夜梦回,我就会看到两位家丁死去的惨状。
我是罪人,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两个就不会死,如果不是因为我,小兰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
我是刽子手,手上沾满了鲜血,我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娘,你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可怕,我拼命的哭,我想回家,我求他们放过我。
可是他们这么多人,我连穿衣服的机会都没有,我嗓子都哭哑了。
我拼命的挣扎,我想死,却连死的力气都没有。
我不知道怎么办,我的天已经是灰色的。”
柳母哭的撕心裂肺:“我可怜的儿,对不起!都是娘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