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娘将她的反应尽数收入眼底,愉悦地笑了笑:你把人当做好姐姐,可人却记恨你勾走她恩客的魂儿,视你为眼中钉呢!她帮你,那肯定得是为了她自己啊!
我的傻丫头,你不会以为,这世间真有那么多的真情可言吧?
这下,连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也被抽走。
初沅愣愣地望着她,蝶翼似的睫羽轻轻颤动,隐约间,似有晶莹的泪光闪现。
恍恍惚惚中,她又想起那个惊心动魄的晚上,陈康太被她用烛台砸伤,在气急之下说的话:呸,你以为你搬出琼羽,就能吓得到我了?你知不知道,就是你的琼羽姐姐让我这么做的!
初沅极其缓慢地眨了下眼,良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低不可闻地应道:三娘,我都明白了。
明白所谓的真情不可信。
也明白,命运逃不脱。
得到这个答案,柳三娘便也知道,自己下的这剂猛药,是起效用了。
果然,仅凭外力打击,让人屈服于一时,是没有用的。
你只有掐灭他心中所有的希望,让他死心塌地、心甘情愿地听你的话,那才算真正地将人驯服。
柳三娘心知点到即止的道理,说到这儿,便就此打住,缓缓起了身。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她指了指满桌的珍馐佳肴,不忘在打完一巴掌后,给一个甜枣,今天呢,好歹是你及笄的生辰,你就不要委屈了自己,多吃点儿。这些啊,可都是我从最负盛名的醉仙楼带来的呢。
至于你这病待会儿我就去给狱卒说一声,看他能不能通融一下,帮忙请个大夫来给你瞧瞧。看你病成这样,三娘也心疼呀!
初沅唇角微勾,漾起一抹温柔笑意,可眼下垂落的阴翳中,却满是凄然。
说是心疼
可又真的在心疼她么?
她沉默片刻,声音细弱地回道:多谢三娘了。
就在柳三娘准备离去时,她忽然记起了一茬儿,觉得有必要摆个初沅听听。
哦,对了,昨天有个客人为了见你一面,不惜千里迢迢地从长安城赶来。
我看看那位客人面净无须,听声音啊,男不男女不女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可惜咯,你当时不在,不然的话,说不定还有点什么机缘呢?
柳三娘勾起唇角的一抹玩味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但很可惜,她并没有在初沅的神情中,寻到一丁点儿的后悔。
初沅只是微微瞠目,有些咋舌罢了。
她听了这话,本就昏沉的脑子,是愈发地迷糊了。
男不男,女不女
那岂不是,从宫里来的?
但宫中之人,又怎会为了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