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里的意思显而易见。衙役连忙拱手应道:是,卑职这就去传话。
待衙役疾步远去,繁枝掩映的廊道里,又是一派幽僻静寂。
谢言岐站在婆娑树影中,眼帘半垂,轻握住手腕,揉搓了两下。
不偏不倚,正是初沅先前碰过的那处。
她手里留存的温软触感,就仿若无形的锁链,越收越紧。
让人无法忽视,亦无法挣脱。
逆着天光,谢言岐紧阖双眸,微动着喉结,极力将那股上涌的腥甜抑住。
清风徐徐吹过林荫,带动繁密枝叶来回摇曳,窸窣作响。
似乎也带着他的记忆,回到那处偏门。
垂带踏跺从路边铺陈到门前。石阶上,她倚靠在青年男子的怀中,清风吹动她的纱裙紧贴,勾勒出窈窕身段。
只一眼。
他认出她。
站在长街尽头的拐角处,遥看着紧相依偎的那双俪影。
他明知道,不该靠近。
就此止步,是最好的选择。
如此,便能不见,不念。
不会再有纠葛。
更不会,再被失控的情愫左右。
是他自作自受,执意将枷锁上铐。
还是一步,又一步地靠近。
谢言岐扶着鹅颈栏杆,迎着扑面的风,稍微仰起下颌,唇角淡浮的笑意,带着几分自嘲的无奈。
抄手游廊蜿蜒至正堂外面的庭院前。
走到这,相送的衙役分列两路,要将初沅和滕子逸送往不同的厢房。
临别之际,初沅顾及礼数,再次向滕子逸言谢,方才,真是多谢滕世子了。如有冒犯之处,还望滕世子能够见谅。
她这指的,自是在侧门的失仪。
彼时恍惚失神,她竟是将承恩侯府的世子爷,当做了随行的仆役,扶着他的轻搀而行。
不论事情出自何种缘由,怎么想,她都有轻慢之嫌。
诚然滕子逸并未在此事放在心上,但也耐不住她三番两次的道谢致歉。这一路上,他都已听得熟记于心。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真心诚意,还是因为心不在焉,以至于遗忘。
看出她的神情不属,滕子逸不经淡淡笑道:此事微不足道,殿下不必再三提及。
说起来,应当是微臣向殿下请罪才是。侯府招待不周,怠慢了殿下,这才让殿下败兴而归,又迫不得已折返。微臣不求殿下恕罪,但请殿下看在家中祖母年事已高的情面上,莫要怪罪于老夫人。微臣甘愿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