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几乎是顿时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他配合地伸出手来,与她掌心相贴。
透过相触的手心,他们都感受到了彼此的体温。
不过你放心,我现在已经想通了。
好像真的从相握的手中汲取到了力量,宋延抬眸再次看向她时,之前神色里隐隐的落寞已经消散不见了。
今天刘主任在电话里说,希望我能接手一部分郑劼的病人,把现在延期的手术做完。他还说,郑劼被刺伤的第二天,其实原本排了一台19床的手术。病人和家属都准备好了,对手术也很有信心,可郑劼这边突然出了事,原本安排好的手术一下子没了着落,19床的家属现在非常崩溃。
听到那些被伤医事件影响的患者和家庭,顾凝的心情不禁沉重起来。
马富海的那一刀对郑劼来说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劫难。
而对那些等着做手术的病人和家属来说,又何尝不是一场无妄之灾呢?
那把尖刀刺向的不只是郑劼的脖颈,更是好几个家庭原本即将获得的希望
顾凝止不住地为他们难过,而对面的男人还在继续说着,
19床的病人不是我负责的,我对他其实没有什么印象。但是当我听到主任说,他妻子今天实在忍不住,到郑劼病房外嚎啕大哭的时候,我忽然间觉得,之前的那些纠结、困惑和心寒,一点儿也不重要了。
不远处的演奏者投入地运着全弓,大提琴悠扬而深沉的琴声回荡在餐厅的每个角落。
而餐桌对面,宋延沉静的嗓音里透着纠结后的彻悟与悲悯。
我相信绝大多数的医生都是对病人负责的,不称职的只是极少数。我也相信绝大多数的病人都能理解我们,恶意偏激的只是极少数。所以现在,作为一名医生,面对那么多需要帮助的患者,如果我因为极少数人的行为和言论影响到对他们的救治,那就实在是太不应该,也太不值得了。
耳边是他毫无保留的心路历程,顾凝没有说话,只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们所在的餐桌上方,水晶吊灯是一串流苏风铃的形状,极其精致且明亮。
但是,比它还要明亮百倍的,是此时此刻男人中纯粹而坚定的眸光。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要将此刻他的模样永远珍藏
所以你可以放心,我现在已经彻底想通了。
宋延修长的手指微微用力,他们的手于是相握地更紧、更贴合。
治病救人是我永远的初心,我不能,也不会再被之前那些影响了。
顾凝直直地注视着他俊挺的脸庞。
他的承诺平静却又坚定,让她的心头不断泛起感动和敬佩,一浪高过一浪。
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了,她再一次无法抑制地在心底感叹:
这个男人,真的是当之无愧的人间瑰宝。
顾凝突然回想起,在他们相识的最初,她曾经以为宋延是一个不知疲倦的理想主义者。
但其实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