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宋延的反问,侯凯亮顿时怔住了。
他的大脑把这段话反应了好一会儿。
宋延说他已经相当可敬了,侯凯亮抑制不住地因为这句肯定而感动。
但另一方面,他却也清楚地知道,他和宋延是比不了的。
宋延要远比他强大且坚定,他已经迈过了那道心理上的坎儿,但自己却还是一团乱麻。
想到这一点,侯凯亮的神情又低落下来,
宋延,可如果我做不到像你一样想通呢
他放下手中的烧烤签,声音越来越沉,
不瞒你说,我最近甚至在考虑转行的事。其实我已经好几天都睡不好觉了,每晚一从梦里惊醒,我都在想:他妈.的,要不干脆不当医生算了。
!听到转行二字,宋延的表情变得惊讶而沉重。
而侯凯亮还低着头,继续说着。
我想不明白太多事情了。我不明白为什么郑劼挨着骂、受着累地治好了马富海,结果却换来那畜生在他脖子上划一刀。我不明白为什么伤医的新闻传到网上,底下却有一堆人在说郑劼活该?我替郑劼不值,我也替自己不值,我们学了十几年医,吃了那么多苦,披荆斩棘地进了附属医院,我们不是来送死、不是来被人唾骂的。
这还是郑劼出事以来,他第一次向别人袒露这些折磨了他许久的想法。
侯凯亮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落寞和疲惫,一如此刻心灰意冷的他自己。
也许网上的那些评论说得对,学医救不了中国人。当这么个医生,也没什么意思。
宋延的眉心紧紧地皱着。
没有再倒进杯里,他直接伸手拿起啤酒瓶,仰头喝了一大口。
酒中的气泡与啤酒花微苦的味道一同刺激着口腔。
也让宋延的情绪重新冷静下来。
凯亮,我没有资格去左右你的想法。而且无论如何,我都会尊重你的职业选择。但是,如果可以,我想和panpan你说一说我的观点。
你说。侯凯亮的声音很低、很轻。
我知道你被你说的那些伤到了心,我前段时间也有过同样的困扰。
他顿了顿,缓缓地说道,不过我还是相信,马富海和那些恶意评论的人只是少数,绝大多数的病人和家属会愿意理解我们,信任我们。回科里的这几周确实很忙,但无论是查房还是做手术,那些患者和家属都很配合、感激,他们眼中的信任和谢意让我觉得,我的选择很正确,我的忙碌非常值得。
男人坦然地看着侯凯亮,他的眼中是发自内心的,诚挚的劝解。
不仅仅是这些受到影响的患者,未来我们还会遇到数不清的需要救治的病人,如果仅仅是因为极少数人的行为和言论放弃对这份职业的热爱,放弃对其他病人的帮助,凯亮,这难道不是在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惩罚其他无辜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