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出了什么事了?楼兰城出了什么事?那荡魔司的主令,堂堂一尊‘天’,已然是万劫不灭的至高存在,祂不可能出事罢?”
卢仚听着隔壁囚犯的自言自语,看着对面被劈得几乎烧熟的奇异生灵,撇了撇嘴。
“外面出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只是,敢问您在这里,大概多少年了啊?”卢仚一边回想隔壁囚犯的话,一边斟酌语句,将自己的问题转化为‘通用语’传递过去。
因为是用‘通用语’进行交流,其中有很多微妙之处。
比如说各种法则的量度,各种法则的描述等等,因为修炼文明的层级不同,因为族群认知的不同,其中都有着极其细微的差别……有时候,可能就是一个音调的起伏高低不同,就造成了语意相差万里……
是以,这‘通用语’进行交流,是极‘便利’的事情,也是极其‘麻烦’的过程。
甚至,还可能有一些‘危险’。
一如那四眼生灵一般,祂将‘通用语’的小技巧包容在一段语音中传给了卢仚,若是有人包藏祸心,在一段话语中包含了某些邪道、魔道、诸般邪魔外道的功法或者技巧,接收这些信息的人,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中招。
杀人于无形,受制于无形之间。
用‘通用语’进行交流,显然只有‘真正的顶尖大能’,‘对自己的实力手段有足够的信心’,‘而且有足够的能力自保’的存在,才能自如的运用这等高妙的手段。
卢仚倒是不怕。
太初混同珠笼罩神魂,太瞐帝斧防御脑海。
就算对方的语音信息中包含了某些负面的信息,卢仚也有几分把握不受影响才是。
隔壁的声音暂停了一小会儿,然后才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叹息:“多少年了……太久了,久得都有点,有点模糊了……前面说了,这囚牢中的时间流速变得很混乱,我对时间法则也没有什么研究,所以确切的过去了多少年,我无法给你一个详实的答案。”
“只不过,大概,按照我的估算,能有这么多年了吧。”
“嗯,就是我被关押在这里,起码有这么多年了……至于对面的那个倒霉鬼,可就不知道祂究竟被关押了多少年。”
这声音给了卢仚一个数字。
这个数字大得让卢仚心惊胆战,近乎绝望——不提其他,单单隔壁那个囚犯说出这个数字,就耗费了正常人足足十二个呼吸的时间……就算用正常人的语速,用卢仚最熟悉的计数、叙述的方式,可想而知这是一个多庞大的数字,是一段多么漫长的岁月。
卢仚倒抽了一口凉气:“前辈能在这里煎熬如此多年,实在是……了不得!”
隔壁的囚犯‘咯咯’笑了一声:“了不得?没什么了不得的,不过是,不甘心死在这里而已……这是荡魔司的镇魔狱,活着,还有几分脱困的希望。若是死在这里,整个人的全部精气神,所有的神魂道行,法力修为,全都会化为这座牢狱的补品,被一点点的吞噬殆尽。”
“这是比魂飞魄散还要恐怖的死法……我怎么能死在这里呢?”
“哎,我的……这么多的妻妾啊。”
这个囚犯又说了一个极其惊人的大数字,这个数字,只用了‘短短的三个呼吸的时间’,但是这数字依旧大得让卢仚瞠目结舌。
而这个数字,代表了祂这么多的妻妾?
卢仚瞪大眼睛,只想对隔壁的这位大能说一声‘佩服、佩服’!
反正穷极无聊,卢仚干脆和隔壁的这位囚犯聊起了天:“您有这么多妻妾?果然是伟丈夫,了不起……只不过,这么多年了,您一直被囚禁在这里,您的那些妻妾……”
隔壁的囚犯冷冷一笑:“你是说?她们可能逃走?可能跟着贼男人跑了?不可能!”
‘哈哈’一声狂笑,隔壁的囚犯大声笑道:“绝无可能!”
“她们的生魂都被禁制,她们的血肉,都被我铭刻了最恶毒的蛊咒……尤其是她们的亲眷,她们的满门老小,都被我刻画的咒印生生钳制,她们跑不掉,她们也不敢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
“哈哈,隔壁新来的小家伙,我给你说,对付那些女人啊……”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说教。
卢仚听得是面皮发黑,嘴角一阵阵的抽搐。
隔壁这厮,是一头不折不扣的禽兽,‘人渣’,祂对于异性,采用的手段全都是各种见不得人的威逼利诱、暴力掠夺……而且祂有着极强的嫉妒心和猜忌心,为了防范这些妻妾,祂动用极其恶毒、可怕的手段。
祂所采用的各种恶毒的手段、各种防范的制度,让卢仚越听越觉得心里烦闷,差点没呕吐出来。
简直是……丧尽天良,扭曲人伦!
这厮,果然活该被关押在这荡魔司的镇魔狱中无数年!
当这个家伙开始津津有味的描述,祂如何蛊惑祂的那些妻妾相互争斗,相互邀宠,相互用各种恶毒手段嫁祸、栽赃,进行惨绝人寰的‘宫斗’以取悦祂的时候,卢仚终于听不下去了。
“可见,你是活该在这里被关押一辈子。败类,不要污了我的耳朵!”
卢仚很是恼火的咆哮了一嗓子。
那隔壁的囚犯呆了呆,然后幽幽冷笑了起来:“唷,唷,唷,想不到,居然还是一个正义之士?呵呵,自诩为正义的家伙,你觉得我如此这般对付我的那些女人,不应该?”
“唷,唷,唷,那么,你又是为了什么,被关押了进来?”
“能够进荡魔司镇魔狱的,可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不要告诉我,你是一个……‘好人’?”
隔壁的囚犯‘咯咯’笑着。
远远近近的囚牢中,起码有十几个声音同时笑了起来。
高高低低、飘忽不定的笑声传来,其中包藏了无穷的恶意。更有声音中蕴藏了歹毒的意念,化为无形的诅咒,宛如一条条黑气凝成的毒蛇,轻轻的飘向了卢仚。
太初混同珠放出淡淡幽光,隔绝了卢仚的气息,断绝了因果,混乱了天机,这些混杂在‘通用语’中的恶毒诅咒骤然失去了目标,漫无边际的在甬道中上下乱飞了一阵,最终化为一声声悲戚的哀嚎,在甬道中彻底消散。
一个清朗的声音幽幽响起:“话,也不是这般说。老衲就是一个好人,奈何这楼兰城的人不讲道理,硬生生将老衲关在了这里。”
“唔,这是关押了多少年了?”
“这一觉,倒是蛮酣畅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