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出现蜡烛的晕光,再往下就是一座叁层的生日蛋糕。
毕竟从前职业做到过管理层,也有过和同事共度温馨时光的经历,她的反应很恰当,惊讶又开心,扫视了一圈房间里的人,男学员全都来齐了。
她问身后的女学员:“是不是少了一个人,一位中年大叔?”
“没有中年大叔,公司的传统就是每个员工生日都会有蛋糕。”女学员冲她眨眨眼。
是吗?他们应该以为她也是顺连茹公司的员工,并不知道她根本没有入职,要是本次培训不合格,不会退回原部门,而是打回无业游民原形。
她戴着寿星帽,接受一切寿星安排,终于履行完寿星职责,就站在窗边喝能量饮料,退出大众视线,看屋子里的男男女女打情骂俏。
有个男学员长得很逊,但嘴巴格外大,嗓门也大,就听见他一个人声音盖过好多人:“你们女的矜持一点,早知道叫老秦不通知你们来。”
老秦是学员的领队,等同于学生时代的课代表,公司里小组长的角色。
大嗓门一说完,秦领队马上就接话:“可别胡说,我一收到公司邮件,就在学员群发过通知,谁叫你们私下建那么多小群,没看到我发的通知。”
但因为他是男的,男学员拥护男领队,所以男学员都通知到位,女学员一看不是重要的事,有男朋友跟家庭的便自动装没看见,来的两个都是标准的单身饥渴女,平日里就跟男学员亲近超过同性学员。
看上去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自然而然,可从进门那刻起,她老觉得似曾相似,老感觉,有人媒瘾又犯了,打着庆生的旗号给她安排相亲流水席。
上一次也是——对了,第一次五人群聚会,是什么时候?那也是顺连茹做媒癖的开端。
她查看了番五人群的聊天记录,通过“聚会”关键词顺利地找出当日的聊天记录,然后她愣住,以前没注意到的信息清晰出现眼前,与现在重合。
狐狸通知她聚会不要迟到,下一条给出聚会地点,以及时间。
时间是去年的今天,她的生日,尽管她没有好好吃完那顿饭,对那中年大叔的殷勤全程摆脸谱。
眼角又酸酸的,热闹的阴影中,她一个人静静淌着眼泪。
也许自始至终,这样的聚会,背后组织者都是顺连茹,因为除了他,还有谁记得她的生日?
她的亲人,包括她自己,都不记得。
“静,过来啊。”人们后知后觉招呼看上去备受冷落的寿星。
“来了。”她举起手中饮料,大灌一口,眼里的水光沉入眼底,取而代之的是下定决心的坚毅。
到了理论考试那天,考试还挺严格,进入考场时,身上所有仪器都要摘掉。
但轮到她进去的时候,检查的人就跟眼瞎了一样,就放任戴着耳麦的她进入考场。
大概是没看见吧,她想,就不好意思大喇喇戴着耳麦进去,就将捆起来的头发放开,遮住耳朵。
她知道,顺连茹一直在线,不用她搞出太大动静,只需一点暗示,他就会支援她。
可她直到考完理论,耳麦都是关闭的,没有给予他出手相助的机会。
到了下午考实操,她更是一帆风顺,让考官不住地对她点头。
考毕,考官主动跟她握手,“恭喜你,很快就能持证上岗了。”
间接宣告了她考试合格。
又转头对另一位动作辅导考官说:“上面的眼光果然独到。”
她微一愣,便明白这些考官都提前收到照顾她的委托,所以才以为她是个走后门的小白,没有一点专业度,不会好好完成考试,于是对她一天的考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惜她虽然不是他们公司的员工,没有在大公司耳濡目染的环境呆过,基础理论前期也确实跟不上,但导视系统实操讲究的是方向感和随机应变,她在大街小巷东奔西窜一年,经历丰富多彩,在模拟城市中,其他人左支右绌,狼狈不堪,她却像鱼游回水,老马识途,轻轻松松。
当实操一跟上,再回头看理论知识,简单得就像小学算术题。
而且,都成年人了,职业培训都过不关,未免太菜了点吧?
可顺连茹不这么觉得,好像她本质是个小孩一样,他要手把手地扶持她,教育她,大有耐心到天荒地老的趋势。
而她也很享受这种照顾,平日上课得过且过,考试时一点没有“走后门”的耻辱感。
“那当然,我有今天都是顺叔叔的功劳。”她大声回应考官。
待到别人露出微惊吓和莫名其妙的表情,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尴尬不失礼貌地微笑,逃也似的离开了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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