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继续转寄你的出差地。”
他的锲而不舍打动了她,令她咯咯笑着在床上打滚,丝毫没了一小时前的愁云笼罩。
“要是我一直不拆呢?”
“那你就一定对我有意见,我会找机会跟你沟通,要是你不与我面对面沟通,也没关系,你可以保留你的意见,只要能和你保持联系,让我知道你的状况,我可以以声音的方式陪着你。”
他的话模模糊糊,时远时近,她咬着手指,意识也跟着模糊,但时不时惊醒一样瞠大眼,牢牢锁住他,确认他还在,又渐渐眯上。
反反复复,在似催眠般诉说“永不放弃她”的柔声中,她沉沉睡去。
从此,她的行李多了一个背包。
她小半生的不顺,可以归结为缺少照顾和引导,一旦有人担当起如同正常父母的哺育角色,她也确信那是哺育,她就变得格外的胆大,自信。
她带着顺连茹跋山涉水,行万里路,性格变得像广阔的蓝天,坦诚而爽朗,不再有从前畏畏缩缩的影子,即便在男人扎堆的队伍里,也勇猛得丝毫不逊色。
一进入高原她就随时找机会学骑马,地质队进入湿地,她就骑马出发,去看广为赞誉的湿地蓝宝石镜面湖,半路却遇到暴风雪,一群牛赶着朝某个方向跑,她胯下的马也随之并入牛群。
黑色的疑似熊的动物追随在牛群边缘,很快向她靠近,牛群随着它的线路而形成波浪形状边缘,显然是它在驱赶牛群。
“好可爱的狗狗。”被颠得身形不稳,她还不忘跟耳边人描述眼前情况。
进入湿地之后,信号就变弱,暴风雪来临时,信号彻底没了,但顺连茹的声音并没收到干扰,他只说自己也无法与外界联系。
“长什么样?”他好奇地问。
她给他形容了一番黑狗的长相,飘逸的鬃毛,他默默地去查了番资料,以笃定的语气对她说:“是松狮犬。”
笑得她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笑声穿过乌拉乌拉的风声,就如一根铁丝捅开乌云层,无视阴霾的低气压和打得脸冰冷的吗。雪片,两人又紧张又开心地随“牛”逐流,在恶劣且危险的天气中谈天说地。
反倒是藏獒将牛驱逐进一处牛棚,里面几个当地人措不及防看到混在牛群里的马匹,以及马上满脸雪渣的她,露出惊吓的表情。
当晚她住在牧民家小孙女的帐篷,那小姑娘进来看她躺在床上,头也不回地跑出去,再进来时的,换成了赶牛群的那只黑藏獒。
那只敖犬进来后一声不吭侧卧床下,紧贴她所躺的床沿,熟门熟路的样子,那位置确属于它日常歇息地无疑了。
半夜,她听见咔咔声,耳边犬狺窜起,她睁开眼,放在一边的全息播放机开着,一道由细到粗的斗笠光束尽头,高大身影正站在古朴的梳妆台前,看小姑娘的妆奁,别看姑娘十来岁,首饰多得一盒子都摆不下,就那么大喇喇敞开袒露着。
咔咔声来源于播放机的拍照功能。
獒犬冲着人影吠了几声,没嗅到气味,又趴了回去,脸朝下埋,一脸的不感兴趣,截然不同于一脸兴奋回头的顺连茹。
“它占了我的位置。”他笑眯眯地说,解释自己半夜跑出来吓狗的原因。
她睡意正浓,又倒回去,不忘脚蹬了蹬床尾的播放机,给他调转一个方向,让他的视线能转换到帐篷另一方,那里有一木柜的当地特色的瓶罐器具。
老牧民全家上马送她回地质队所在的招待所。
她笑容僵硬,领着亦步亦趋的牧民上了二楼,推开门,房间里没开灯,一个男人笑容可掬地走出来,一家老小眼睛都看直了。
“这就是我领导。”她说,“所以真的不用把我送去军队驻扎地。”
男人道了谢,就说要给一路护送的报酬。
听到那数额,她都吓了一跳。
但牧民的儿子摆摆手,马上退出房间,叽里咕噜跟家人讨论什么,说的是本地话,她听不懂,想起地质队好像有几包茶叶,她就跑下楼。
等她从楼下拿了地质队的茶叶回来,顺连茹正在用本地话和他们交谈,那一家人表情震惊,看她的眼神有点说不出的异样,不过当她把茶叶送出,他们还是很高兴地接了。
“你刚才跟他们说了啥?”她问顺连茹。
顺连茹告诉她,那一家牧民都以为她是男的,跟来是想看她是否无家可归,要没人认领她,就准备收她做儿子。
她这才明白,为什么下一趟楼回来个个那样盯着她。
“我告诉他们你是女孩子,他们都很惊讶,说你斯文又秀气,不像个女孩。可是‘斯文秀气’是中性词,为什么一会儿代表女人,一会儿又代表男人?”
别人的看法她不感兴趣,只对他说:“下次涉及到送礼,别这么随便,跟我商量商量,保准又合意又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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