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应了一声,这里,袁可立也站了起来。
袁可立看上去虽是满头银发,但腰杆却是站的笔直,从其虎口的老茧也能看得出他握过刀,上过战场,明显不是一位只知道纸上谈兵的文官。
“臣这里倒也与其他地方不同,微臣对山0东地界的士绅也做了调查,发现因山0东喜功名且又是孔孟之乡,素来中第者也不少,因而田地大多集中在这些士绅们手中,尤其以孔、林、贺、孟四家为最;
其中,又以孔衍圣公府所占田亩最大,但因历朝历代都对其优待,不征徭役赋税,所以其投献者也多,如今山0东之境虽也算富庶之地,但朝廷可收赋税却不及云贵川等西南省份。”
朱由校深以为意地点了点头,山东乃大运河之中段,水系发达,但的确所收赋税不及相对贫困的省份,尤其是在晚明以来更为严重,袁可立所说不无道理,而且也看得出来,只要搞定了孔家,其他的便也就容易得多。
这时候,朱由校又看向了马士英,马士英脸皮倒有些白净,虽说也快四十年纪,但却看上去不过三十岁,颌下胡须很短,笑起来时,满口白牙一露,就跟戏台上的奸臣相一个样,看上去似乎奸诈得很。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偏偏就是这么个看上去奸诈无比的官员却在大批所谓的正直人士投降鞑子时,他却选择了以身殉国,真不知道这样一个不择手段又贪污成性的大奸臣为何还会做出如此举动,毕竟很多清流之臣都没有这样做啊。
也许,这事实只有一个,那就是马士英或许不是什么君子,但也绝对不是东林党笔下那么不堪。
从来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只怕这些投靠满清鞑子的东林党们在记录这个害得自己东林党这边一番心血付诸流水的劲敌时自然不会留下什么好话,极尽贬低之能事,最好骂的后世的人几乎一听见马士英就知道他是个奸臣。
“臣在凤阳也对各处巡检司和关口过境商队货物和州府县城各类行当做了估计,其中光从我凤阳过境的货物每月就不低于一千万两,而在各类州府县城的客栈、茶楼酒肆、布粮油药等各类店铺经营的银钱即便是最差的县也不少于百万,若果真如在凤阳征收商税,设置关卡厘金,每年可为国库增收当在千万两以上。”
马士英说完后,倒让孙承宗和袁可立二人倒吸一口凉气,且不由得看向了这马士英。
不只是这两人,就连此时的内阁大学士李明睿也有些觉得这马士英是在吹牛,光是在凤阳收商税设厘金就能创收千万两以上,直接堪比国库收入,那要是在全国都增加商税征收额度且在各省通衢之地设置关卡,那为难大明几十年的财政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倒是朱由校本人却是古井无波,对于这个古老帝国所蓄积的民间财富,他自然清楚得很,甚至在他看来,这马士英其实是做了保守估计的。
凤阳不只是南北货物贸易的中转地,同时也是东西货物的中转地,其经济规模不应该只是每月千万的规模,在这个大宗贸易动辄千万两的时代,谁也说不准这里面到底有多少白花花的银子老百姓和朝廷的手中流向扮演着商人角色的士绅腰包里。
“看样子,你们都是信心十足嘛,不过朕也得给你们说清楚,此次试点改革,虽然前景很好,但所遇到的阻力也很大,你们得做好准备,不过朕可以保证的是,只要朕还在位一日,就能让你们善始善终,若朕一朝一日不在,也会留下遗诏保你们和你们家族无忧。”
朱由校的话让这三位封疆大吏很是感动,三人也忙请朱由校放心,从他们决定做改革的先锋军开始,他们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更何况他们自己也是既得利益者,如今既然做出这样的选择自然不是贪图荣华富贵和身前身后名,只是按临地方多年,目睹无数百姓惨状后油然而生的一种使命感。
除此之外,如今已有宫中女人为陛下怀上了龙种,这无疑让他们的信念更加坚定,以陛下之春秋,若无子嗣之忧,何愁大明不能重振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