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位侯爷有明君之风,那不是等同于在害他么!尤其是像安南侯这种深受百姓爱戴,在百姓心中的地位甚至超过皇兄的侯爷,稍有不甚,这话便会成了安南侯谋反的罪证!安南侯既是个贤臣好人,那就不能让他白受这个冤屈!
小花藜听过我的话呆呆点头,“唔!”
见她老实了,我这方安心松开了她的嘴。
回首正迎上三哥那双灼热的目光,我心虚的低头不看他,躲了他一阵……我终还是哽了哽,凑上去手搭着他的膝真诚提醒道:“京城有这流言,怕是会对安南侯不利,你回去以后,记得让他留心一下。”
三哥嗯了声,“你关心他?”
我皱眉,“我关心他干什么?我都不认识他……我只是担心安南侯府出事会连累到你。”
他握住我的手,眸眼温柔,意味深长的浅浅道了句:“不是关心他,就好。”
我一时语塞,不禁有点糊涂了。
他、这是吃醋了?
像,却又不像……
马车外的小黑与砚北在雨中落了脚后,便携人撑伞过来接我们:“大人,良辰小姐,可以下来了。”
我听见了提示,便打算先下马车,可三哥却是出手攥住了我胳膊,阻拦住了我先行一步的动作……
“我先下,一会儿接你。”他平静道。
我轻轻哦了声。
他负手举止优雅的掀开帘子下了马车,我等他出去后,方从马车内探出头。
只是,步子刚迈出马车,胳膊便被他一只玉手给握了住,随后他手上一用力,我便毫无防备的从马车上跌进了他的怀抱里……
落进那片蕴满清香的温暖中时,我痴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在干什么,以及我在哪……
“三哥。”我惴惴不安的唤他。
他弯唇,清冷绝尘道:“路上太滑,泥土太多,别弄脏了辰儿的绣鞋。还是为兄抱辰儿进去吧!自家兄妹,不必客气。”
自家兄妹……我拧紧眉头不高兴:“怎么还是兄妹呢?”
他将我打横抱在怀中,低眸对上我愁怨的眉眼,静了静,寻了个让我满意的说辞,温和儒雅的附到我耳畔,讲给我听:“先做一段时日的兄妹,以后便未必再是了。”
我挑眉狐疑:“以后,是多久以后?”
“嗯……看缘分。”
“我觉得咱们完全可以先跳过做兄妹的这一个阶段……”
“那不做兄妹,又能做什么呢?”
我郑重其事的将胳膊环在了他的脖子上,目光真挚的向他提议道:“可以做未婚夫妻,下次别再称为兄了,把兄改成夫,我不介意的!”
话音落,帮他撑伞的小黑却是没良心的噗嗤笑出了声。
这一笑,好氛围都被他搅了。坏人好事,真该打!
三哥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咳了咳,抱好我,抬步要送我进酒肆:“这些话,单独说给我听就是了。女儿家的清誉重要……”
我一点也不害怕的将头靠在了他肩上:“清誉,我同自己未来的夫君说好话,关清誉什么事?”
“你这样,本官总感觉,你是在调戏本官。”
我佯作思虑的想了想:“那你若是非要这么感觉,我也没法子啊。”
“你对旁的男子,也这样?”
“你觉得像么?”
“本官,不知。”
我拍拍他的肩膀,很认真的坚定道:“没有!旁的男子我看不上眼,我以前很少同男人接触的,我家规矩很严,外男是见不到我家女眷的,就算能见着,他敢碰我一根手头,我哥都会立马剐了他。我也从来不主动接近他们的,我心里没空地儿装他们。”
“这样……”
“主要是他们也没你好看!”
“……你就是觊觎本官这张容颜。”
我靠在他怀里打趣道:“我这不是觊觎,我这是……提前验验未来夫君的品质。”
他呛了下:“你信不信,本官现在把你丢下去!”
我正直摇头:“不信!”
他手上一松,作势要把我扔泥窝里。
我心头一惊,忙搂紧他的脖子闭上眼惶恐失声:“啊别!”
“错没错?”
“错了错了!”
他满意了,眼底浮起了几丝小傲娇,再次抱紧我:“这还差不多。”
“……”怎么感觉这男人,有点腹黑……
酒肆房间内,受了内伤的老板倚在圈椅上陪我们说话,他家娇俏可人的小闺女正提着一壶陈皮茶过来给我们依次添满茶盏。
“小人这酒肆啊,盘下来的时候,就是一座废弃的客栈,后来小人觉得这地方,恐是风水不太好,在此处开客栈,约莫一辈子也发不了财,故将原本的客栈改成了酒楼。所以小人这酒肆,最不缺的就是空房间,诸位大人尽管安心在小人的寒舍歇脚便是!”
面若桃花的可人儿绕到三哥身后给三哥倒茶时,目光倒是多在三哥的面容上停留了片刻。
看她那眼含秋波的模样,是个人都能猜出来她现下在想些啥!
给三哥倒完,又转而去给我和小花藜倒。小花藜瞧我脸色不好,便极聪明的故意高声唤三哥:“呀姑爷!你那盏茶好像比小姐的这盏香醇点!”
我一愣,陡然瞪大双眼,被小花藜突然使出来的一招声东击西给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安静听酒肆老板说话的三哥怔了怔,不解的回首看小花藜。
索性这一绝招还是有点成效的,十六七岁的小可人儿听花藜唤他姑爷,手上一抖,茶壶哐当一声,差些没洒出来两口热茶……
我瞬间红了脸,含羞以手扶额,以袖遮面。
三哥留意到了小可人儿神情里的异常,许是睿智的猜出了些什么,玉指轻揽广袖,尤为配合的将自己手边的那盏茶水换给了我,轻描淡写道:“尝尝可喜欢,若是喜欢,回去了我再常给你泡。”
简单的一句话,落进人心坎却有着惊天骇地的力量……我昂头红着脸,不敢相信的傻傻瞧他……
他竟然,会这样说……这是在外人面前,承认了我的身份么?
心底暗暗欢喜了好久,我拢过他换来的茶,重重颔首:“好!”
他的这么一回应,旁边那位奉茶的小妙人儿眼底的失望攒的更多了。
垂首闷闷的转身再去给莲枝她们倒茶。
小花藜歪头装羡慕:“哇……姑爷对我们家小姐,真的是太好了!”
提着茶壶的小姑娘手上又是一颤。
莲枝睨了眼那姑娘,又朝小花藜甩过去一记眼刀,闷咳一声警告花藜。
花藜调皮的冲她吐了吐舌头,报仇一般将手边茶盏里的那一满盏茶水给昂头一口灌尽了……
酒肆老板并未察觉到我们在暗处的这些小心思,继续惆怅的往下说道:“自打去年入冬时起,咱们这临熙便开始愈发不太平了。最开始只是下暴雪,到了临近除夕,便下起了寒雨,原本咱们老百姓都以为,去年只是年头不好,天灾多了些,等过了年,便会好起来……
可谁晓得,这雨一下啊,就是三四个月!不仅把庄稼瓜果菜苗都给淹死了,还带走了不少条无辜性命!那临熙县城内,都不晓得有多少处房屋倒塌成碎渣,多少处楼阁被淹没于洪水中,多少百姓,被葬身水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