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休息的时候,戴国超和毛江凑到迟骋跟前,看了半天他那张像是真的睡着了的脸,感觉有点不对劲。迟骋很少会像这样睡整整一节自习。
两人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毛江伸出手,用手背贴上迟骋的额头。
迟骋感觉到额头覆了一层凉意,他缓缓地掀起鸦羽一般的睫毛,睁开眼睛抬起头,正对上了二人关切的眼神。
“你这是怎么了?”
迟骋想说一句“没什么”,却发不出声来。他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拧着眉摇了摇头。喉咙堵得厉害,像是要将脖子撑裂了一般。他捞过一张草纸,在上面写了一个“水”字。
毛江见状,忙从桌洞里拿出一瓶还没开封的矿泉水递给他。迟骋接过水,拧开瓶盖猛灌了好几口,冰水一路从口中流向深腹,在身体里划出一道沁凉的水线。
“怎么莫名其妙嗓子不舒服了?不会是着凉了吧?”
“春天风大,你还是多注意着点儿。”
……
戴国超和毛江各种关怀,可迟骋说不出话来,只能摇头点头。
池援站在楼道的窗户边透气,从他站的角度,正好将迟骋的座位处尽收眼底。他觉得很是不可思议。迟骋偶尔会在自习课小睡,但今晚他竟然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节课,难道真的是没因为有了他的聒噪而落得清静了吗?
池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到他们三个人和谐的画面,那扇他曾经以为已经向他打开了的三人组的大门,原来只不过是他的错觉,他仿佛从来都只是个飞絮一般的过客,轻飘飘连个痕迹都不曾留下。
第二节自习课,池援完成了全部的作业,也预习了第二天的课程。他终于看了一眼已经隔海相望的迟骋,那个如同冰山一般的少年,又伏在课桌上,耳朵里的耳机堂而皇之的暴露在大众的视线当中。
整整两堂自习课,迟骋便在半真半假的昏睡中过完了。
放学铃声响起来,迟骋才缓缓地爬起来,开始收拾他今天没有写完的作业。
毛江一边帮戴国超收拾东西一边关心迟骋道:“怎么样,嗓子好些了吗?”
迟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缓了这么久,那种如铅灌喉的感觉已经消失了,但他还是不敢开口说话,怕自己还是发不出声音来。
他突然又想起了妈妈,那个夸他从来不会同她顶嘴的美丽女人。可她一直不知道的是,迟骋不顶嘴,只是因为每每遇见那样的情况,他便短暂性失声,跟本就说不出话来。迟骋庆幸,妈妈一直靠着那个假想,至死都维持着令她欣慰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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