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明白儿子的心意,天又凉,夜又深,他不久前才刚刚被儿子看到生病发烧后悲惨兮兮的脆弱模样,如果不去吹一吹,又觉得辜负了儿子的一片拳拳之心。
迟骋见爸爸还立在门口迟迟未动,忽然间福至心灵,想到了个中缘由。于是他拿来吹风机,让爸爸坐在了他的书桌前。
“爸爸,我来吧!”
这是迟骋第一次给别人吹头发。
热乎乎的风强劲而集中地吹向爸爸的头手,也吹着他有些生涩地翻着爸爸头发的手。迟骋头一次以居高临下的角度去看爸爸的头发,才发现那些不易令人察觉的地方,已经悄悄的生出了一些扎眼的白。
那些潜藏在黑发里极不和谐的白色,狠狠地刺痛了迟骋的眼睛。迟骋心中一滞,一下子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有些不真切了。迟骋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迟爸爸觉察到儿子原本就有些僵硬的动作变得更加缓慢,他抬手在自己的头顶上摸了一把,就着吹风机“呼呼”的声响对迟骋说:“骋骋,好啦,爸爸头发已经干了。”
迟骋回过神来,“哦”了一声连忙关上了吹风机。
屋子里一下子恢复了安静,没有人说话的时候,迟骋甚至感觉自己仿佛听到了自己心中喟叹的声音。
迟爸爸在迟骋有些失焦的目光中站起身来,看着他似乎染了水雾的黑亮的眸子,抬起手想抚摸了一下儿子的头,却在手掌已经越过了迟骋耳际的时候垂落在了他的肩头。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已经不喜欢被人摸头了。
他拍了拍比自己还高出个头顶的儿子,自说自话似地说道:
“这孩子,怎么还多愁善感起来了。赶紧先去刷牙吧!”
迟骋看着明显比记忆中显老了的父亲,双唇几经微微开合,却最终只字未讲。
第二天,迟爸爸所说的降温并没有如约而至,几个人谁也没有在意,跟着方璞送完苹果,还悠哉悠哉的在戴奶奶家吃了个丰盛的晚饭才回到学校。
没想到一夜之间,寒流千里奔袭,夜将尽天未明,整个宿舍的四分之三都被冻醒了。
池援感觉到睡在上铺的男朋友似乎轻轻地翻了个身,便试探着轻轻地唤了一声:“骋哥!”
迟骋还没答应呢,倒是戴国超腾裹着被子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像条巨大的毛毛虫似地朝着池援的床拱了过来。
迟骋从床上探下个脑袋来,正好看见戴国超翻过床栏杆爬到了池援的床上。池援心里一惊,连忙解释道:
“骋哥骋哥,是他自己爬过来的,我可是清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