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骋说着, 坚定地握住了池援的手。迟骋的手温暖而有力, 仿佛蕴含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注入了池援的身体。
池援一下子就有了勇气。他坐直了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接通了电话, 兵贵先声地开门见山道:
“起哥, 我爸爸下午已经带着我去过了公墓的公共祭祀处, 给罗源烧过纸了。我从来都没有忘记他, 但是, 我也希望你放过他, 放过你自己, 也放过我!”
池援中气十足地说完这一通话,没有再给罗起在说话的机会, 直接挂了电话。
迟骋给他的勇气他消耗的似乎有点儿太快了,随着挂电话时的那指尖一点, 他就支棱不起来了,仿佛刚刚的一通电话, 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气力。
被挂掉的电话锲而不舍地又响了起来。迟骋看着屏幕上那个扎眼的名字, 问池援:“还接吗?”
池援摇了摇头, 他不想接。
这一年间, 罗起一直走不出失去罗源的阴影。他偏执得跟个疯子一样,不停地将自己的伤痛分解转嫁到其他人身上。
不光是对池援,对另外的几个当事人也不依不饶,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逼迫着他们再将惨痛的回忆重温一遍。
在罗起看来,他们将怂恿大家去冰面玩耍的池援都救了起来,却对同样落水的罗源无动于衷,他们全都是间接害死了罗源的凶手。
他自己放不下,也不允许其他人放下,似乎只有他们永远都陷入悲伤与自责当中,才是对罗源该有的怀念和态度。
“骋哥,你都知道了吗?”池援颓软的瘫在迟骋怀里,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似地轻声问道。
迟骋调整了一下姿势,用指尖描摹着池援的面部轮廓,微微地点了点头。
“嗯,我大概知道了。我看了那个起哥发给你的所有信息。”
池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突然有了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其实他一直都想告诉迟骋关于他这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可是他找不到一个恰到好处的切入点,更没有旧事重提的勇气。
现在迟骋意外地通过其他渠道了解到了一些情况,尽管是来自于与他对立的视角,但这丝毫都不影响他有了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池援理了理思路,用尽量简洁的话语完整的将事件的前因后果跟迟骋诉说了一遍。
因为已经有了罗起碎片化的讲述打底,迟骋很容易的便搞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骋哥,我真的特别后悔,我那天为什么要提议大家一起去后山的冰面玩?要是我一开始就没有提说,或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了。要不是那天我旁边的几位同学反应快,可能连我都已经不在了。”
池援枕在迟骋的肚子上,摆弄着迟骋睡衣下摆那个没有系上的纽扣。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要是那天同学们没能将我救起来,罗起会不会心里好受一些?他会不会也就不这样纠缠为难其他的同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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