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诏自北而来,定然欲渡孟津,以攻我洛阳。我军何不现据此地,因河守之。南船北马,曹文诏麾下即使有十万大军,又能够拿我怎么样呢?”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如今官兵势大,义军势弱,你不去考虑如何据城防守也就罢了,居然还想主动出击,出城野战?
特别是擅长防守的张都督连忙谏言道:“兵法曰: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今朝廷大军前来,虽然不知其虚实,兵力当在五千至万余之间。我军能战之兵不及其半,将军岂可自投罗网也?依我之见,不若据城而守之,待其兵疲,击其堕归可也!”
张慎言和韩霖闻言亦赞同张都督之言,张顺倒也不恼,只是笑道:“张都督所言本是正理,奈何世异则事异,岂能食古不化哉?”
“洛阳为义军新据,人心未服,外无援军。若不能先挫其锋芒,以振奋士气,岂可久守此城?况且孟津距洛阳不过三十五里,步卒不过一日脚程,骑卒更是顷刻可至。一旦洛阳有警,亦不耽误及时回援。”
“再说那朝廷人才济济,兵马众多。我军唯有以快打慢,以攻待守,方可争得一线生机。若得人朝廷万事俱备,派遣十万大军来剿,只怕到时一切皆休”
“我意已决,张三百率不堪野战‘毛葫芦’三千五百人守城。其余骑兵步卒一并随我前往孟津,迎战曹文诏。”
众人用兵皆不如张顺,只好依令行事。
张顺遂后辞别众人,亲自带领悟空、姬程、刘成、贺锦和贺一龙四人,及麾下一千七百骑,快马加鞭赶往孟津。
萧擒虎率领蒋禾、治世王和乱世王诸步卒,二千一百人在压阵前往。
张顺骑兵行动迅速,只用了半日便赶到了孟津渡口。
孟津渡口洪水早已退去,尚有一些淤沙堆积在不甚重要的低洼之处。
其余负图寺耸立依旧,光武陵沉默如昔。一切好像都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来者却不是当初那个落魄的少年罢了。
张顺还未来得及感慨一下物是人非,却听闻前面斥候回报道:“将军容禀,前方渡口发现大量官兵正在渡河。已渡人马,约莫二百余人;正渡之人,约有百余人;其余未渡之人不下千人。”
张顺一听,不由大吃一惊。他之所以倍道兼驰、轻骑前来,就是担心曹文诏派遣先锋,先行占据渡口,以阻止自己凭河防御。
如今义军先到,官兵正在渡河,正好可以半渡而击之。
张顺连忙下令贺锦和贺一龙分别率领麾下骑兵,两翼张开,呈一左一右夹击过去。
来着不是别人,正是曹文诏的侄子,“大小曹”之一的“小曹”将军曹变蛟。
正如张顺所料,此时曹文诏大军刚刚赶到怀庆府附近。但是曹文诏深知兵法,担心义军将孟津渡口堵了,使官兵不得渡河。
于是,他便将侄子曹变蛟派了出来,轻骑疾驰,欲夺取孟津渡口。结果好死不死,曹变蛟到了渡口,刚捉了附近的渔夫舟子,渡了三四百人,义军骑兵便疾驰而来。
第108章河边鏖战
曹变蛟部分士卒渡河以后,早已经派遣斥候居于高处警戒。当张顺带领骑兵赶到的时候,亦同时发现义军的动静。
官兵斥候连忙一边拼命的舞动旗帜,一边派遣骑兵快马加鞭赶去河边汇报。
好在河边警戒之人没有大意,及时的看到了高处斥候的示警。他连忙汇报给曹变蛟。
此次朝廷派遣了睦自强、曹文诏、张全昌三位总兵,这三人皆是善战之人,被朝廷征调前去宣大增援,麾下人马皆有损伤。
曹文诏麾下大约只有两千余人,睦自强和张全昌各有一千五百余人,合计兵马倒也没有出乎义军预料,大概五千人左右。
当初张顺承接了二当家“紫金梁”麾下的骑兵之后,实力已经超过了一镇总兵官常带人马。
若是采取多镇兵马进行配合作战,又往往互不统属信任,不能形成合力。
所以张顺对常常以总兵为独立作战兵马的朝廷来说,确实是一个十分难对付之人。
好在那兵部尚书张凤翼亦非浪得虚名之辈。当他知晓张顺的情报之后,便向崇祯举荐了这三位总兵。
此三人皆是英勇善战之辈,特别是那曹文诏若是兵马齐备,实力已不亚于张顺多少。
张凤翼借助此三人因为抵御金兵不力获罪的机会,让他们戴罪立功,尽量避免了这三人互相推诿扯皮的毛病,想合这三人之力彻底夺下洛阳,剿灭张顺。
张凤翼想法虽好,这三人也颇有齐心协力之志。只是刚出山西,曹文诏提出集合三人麾下骑兵精锐,让侄子曹变蛟亲率赶往夺取孟津渡口,却便起了争执。
原来大明官兵步骑比例一般为七三开,三人麾下约莫有一千五百余骑,皆是各自精锐、家丁。
如今曹文诏想把这些人马收拢到自己麾下,其他两人岂能容忍?
你是个总兵官,我也是个总兵官。虽然朝廷命你总督我们三部人马,可是却没有说要让我们把家丁精锐交付与你?
大家的家丁精锐个个都是吃双饷,乃是三饷之人。大家养士数载,不是为了好看。乃是指望他们能够身披双甲,冲锋陷阵,为自己等人夺取马上富贵。
如今不要说你曹文诏,就是巡抚、总督亦不能如此行事!
曹文诏虽然下达了正确的命令却无法执行下去,只好和睦自强、张全昌协商道:“顺贼的凶狠,我们皆有耳闻。或许比不上金兵凶悍,恐怕亦非一般贼寇所能比拟。”
“如今这孟津渡口一旦为贼所得,我等进退不得,不能建功,岂不是罪上加罪?”
“我知二位信不过我,我麾下骑兵最多。我欲全部派于我侄子曹变蛟麾下。二位再各出一百五十骑,凑足千骑之数,先夺了这孟津渡口再说。”
“只待大军渡河完毕,再行还与二位不迟。我曹文诏绝不贪图二位人马,更何况此辈皆是二位亲厚养育而成,我岂能一言而决哉?”
总兵官睦自强和张全昌又私下商议了半天,觉得若是自己两人不出点血,确实无法洗脱罪名。他们只好各自派遣亲信领了,跟随曹变蛟去抢夺孟津渡口。
那曹变蛟实际只领了曹文诏麾下骑兵七百人,睦自强和张全昌麾下各一百五十人。
曹变蛟信不过睦自强和张全昌麾下人马,便亲自带领自己人马先行渡河。
如今曹变蛟听闻义军来攻,当时他手中只有三百余人。他连忙一边命令马匹未及渡河的士卒结阵抵御,一边命令其余士卒上马骚扰迟滞义军骑兵的进攻。
一千骑兵对三百步骑,看似力量悬殊,当摧枯拉朽解决当面之敌,其实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官兵没有马匹者约有一百余人,拥有战马者有二百余人。在曹变蛟的命令下,那一百余人利用手中的骑枪背靠河边结成了一个简单的圆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