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张顺其实也说得费劲,只好尽量简短一些。
“就是元宵节,又称灯夕,是赏花灯的日子!”两人见张顺没事儿,便笑嘻嘻的解释道,“我的爷,因为你今年春节大家都没过安生,这回元宵节好歹还是要热闹热闹!”
原来张顺在年前与官兵作战的时候,被陕西总兵官左光先伤了喉咙,在床上躺了三日,便错过了春节。而其他人见主君有恙,人心惶惶,自然是更无心过这春节。于是,一场盛大的传统节日,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张顺挥了挥手,让她们去了,却自顾想道:“如今义军占领洛阳城数月,虽然在严厉的军纪约束下,勉强称得上秋毫无犯,但是军民之间仍旧是隔阂重重。”
“如今既然义军大胜,城中上下欣喜若狂,何不借此机会大办一场庆典,一来鼓舞军民士气,二来也能够接机拉近义军和洛阳百姓的距离。”
只是如今诸臣忙碌,哪里有空理他?张顺思来想去,只好让王锦衣把另外一位“富贵闲人”喊来。
不多时,同样“无所事事”的宋献策便赶了过来,施了一礼,问道:“主公身体如何?可有好转?”
“坐,勉强能说几句话了!”张顺艰难地回了一句,然后把刚刚等待他前来的时候,写好的一些条目递给宋献策。
宋献策低头一看,不由念了出来:“上元节?”
嗨,这个我熟啊!把元宵节称之为“上元节”本就是来自道教的说法。
道教素来有“三元说”,而在汉末刚刚成立的五斗米教信奉的神分别是天官、地官和水官。这三者的职责分别是: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
道教正好又以三元配三官,说上元天官正月十五生,中元地官七月十五生,下元水官十月十五生。
魏晋道家以“三官”与时日节候相配,定正月十五为“上元”,七月十五为“中元”,十月十五为“下元”,合称“三元”。这边是“上元节”的由来。
明代灯会其实并非仅仅正月十五一晚,大多数都是从正月初八开始,一直延续到正月十七方才结束。只是这一次因为官兵围城的缘故,百姓朝不保夕,哪里还有心思设灯会?就这么拖延了几天,眼见马上就要到正月十五了。
老道士宋献策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他不由应道:“上元节热闹非凡,花样虽多,大体不过烟花爆竹和张灯结彩罢了。主公欲办此灯会,老道尚需支取火药、银两等物,亦需调集王府及张都督麾下工匠,不知可否?”
“准了!对了,我不知昔日灯会何等模样,只是有几条建议供你参详!”张顺指了指刚才递给宋献策的纸条应道。
宋献策连忙低头读道:“灯会之灯,除了各样灯式外,务必增添孔明灯及大孔明灯。烟花爆竹,务必增添礼花、旗花,增售鞭炮爆竹,卖与儿童玩耍,与民同乐!”
皆画有图样,附在其后。那宋献策不甚了解,不过终究是主公一番心意,准备回头拿给工匠做了,只要能用即可。
其实这倒是宋献策见识短了,那孔明灯倒还好说,只是那所谓的“大孔明灯”其实就是用绳索系着的热气球,张顺正好借着节日的机会,先试探一下工匠的技术罢了,同时也能够增加灯会的立体效果。
而那礼花便是后世把“开花弹”打入空中,绽放出各种花朵状的烟花;而旗花,其实就是这时代军队的释放的信号,类似去掉了箭头的火箭。那旗花前头是药囊,后面连着平衡的长杆,释放的时候可以发出响声来。
这几样看似民用,其实本来亦是军用之物。张顺物尽其用,借机还能够探一探麾下工匠的火器制作水平如何。
由于时间紧迫,两人商议了半天,便直接决定把灯会就设在福王府门前的街道上。那宋献策爷连忙领命急急去了,生怕耽误了时间。
而这时,李香刚好过来验伤换药,一会儿忙活停当。张顺不由笑着拿出一份名单,递给李香道:“麻烦香夫人找几个丫头,依照这一份名单写一些请帖。”
李香疑惑地看了一眼,赫然发现帖子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名字,不由大吃一惊地问道:“这是要做甚?莫非要宴请城中士绅?”
“你倒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我这是要邀请城中士绅和部分士子前来赏灯,趁机试探试探他们才学如何!”
第331章赏灯
上元节赏灯,对来自于后世灯红酒绿年代的张顺来说“灯”并不是什么稀罕的玩意儿,稀罕的不过是“赏”罢了。
自重生以来,张顺不是没参与过赏灯这种事儿。和后世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比起来,街上孤零零几盏灯,其实并没有什么看头。这一次又时间紧迫,相比也好不了多少。
好在这一次在张顺的指导下,宋献策仅仅用了两天一夜的时间,愣是把这个灯会开了起来,已属难得。
出了福王府北门望京门,首先映入眼前的是两只挂在王府左右的大红灯笼。再往远望去,则是各式人物、山水、花鸟、虫鱼造型灯、走马灯、宫灯以及龙灯等各式灯笼。五颜六色,不一而足。
柳如是、竹儿、和箭儿都颇为兴奋,像个小孩子似的蹦来跳去。高桂英在旁边撇了撇嘴,以示不屑,不过一双美眸到时闪闪发亮。
红娘子虽然有身孕在身,也高兴的带着李三娘、马英娘踱来踱去。她有几分迫不及待的安排李香道:“你可多注意一下当家的,一会儿客人来了,我们不便抛头露面,还请你多多担待。”
“放心吧,这事儿就交给我和小爱吧!”那李香和柳如是皆着男装,一副清秀小厮模样跟随在张顺左右。一来谨防张顺旧病复发,二来也可以在张顺交往文人墨客的时候,帮衬一二,以免他闹出笑话来。
说什么不便“抛头露面”其实就是不便在张顺会见士绅文士的正式场合跟随张顺左右,以免给人张顺好色成性、“受制于妇人之手”的印象罢了。
等到安排完毕了,她们几个便在悟空的护卫下,单独去赏灯罢了。此时,街上早已经挤满了人,特别是不常出门的妇人、孩童,纷纷盛装而出。
已婚的妇人领着自己的孩子,孩子手里挑着灯笼,成群结队的出现在街上。她们围着灯笼,围着各式小吃,有时候还围着耍无赖的顽童,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未婚的女子亦三五成群,既看灯,又看人,时不时还对路过的男子指指点点,也不知这时候看上了哪个青年才俊。
“不错!”张顺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身边的宋献策赞道,“短短两日时间,能做出这般灯会,也实属难得!”
“算不得什么!”宋献策谦虚的摆了摆手,一副仙风道骨模样,笑道,“不过是,多召集工匠,多花费银两罢了,是个人都成。”
说是这么说,那张顺和张慎言都是务实之人,当然知道这也需要很高的组织能力才行。这二人便笑着摇了摇头,也不揭破宋献策的“谎言”。毕竟世外高人,不便沾染红尘市侩,不然就失了高人风范了。
而这时候,老山长左冷禅携带弟子黄德清及几十个门徒走了过来。他向张顺施了一礼,一语双关地笑道:“许久不见如此盛景了,全赖舜王之力,洛阳城方有今日!”
言毕,他不待张顺回礼,又说道:“我那不成器的弟子黄德清跟随老朽已久,如今有心出仕舜王,不知可否?”
张顺回了一礼,笑道:“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好一个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舜王果然有胸怀天下之志。”张顺话音刚落,不由有人喝彩道。
张顺定睛一看,只见此人二十八九年级,身材魁梧,相貌堂堂,颇有一番气度。他不由问道:“这位是?”
那黄德清见张顺颇为重视,不由一喜,连忙应道:“此人乃是孟津生员,姓李名际期,字应五,家风良好,素来以信义闻名乡里。他听闻舜王欲招纳天下贤士,又敬仰舜王仁义的美名,特来投靠舜王!”
“好,好,好!”张顺闻言不由高声赞道,“果然有上进之心,多为百姓做些好事,本王亦不吝啬厚赏!”
那李际期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头,谏言道:“治国之道,贵礼仪而不贵利益,尚仁义而不尚富贵。舜王若以财货求我,天下财货孰能及朝廷也?以短击长,岂可得也?”
黄德清闻言一愣,他万万没想到这厮上来就给舜王一个下马威。他不由脸色一变,便要替他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