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与义军攻占凤阳的“古元真龙皇帝”其实并非“秦寇”,亦非“豫寇”,而是南直隶以北山东的“鲁寇”。
原来自万历年间,白莲教开始在山东、河北秘密传教。
白莲教是一个专业造反的宗教,和元末起义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自从朱元璋得了天下以后,白莲教便转入地下,动不动就搞造反行动。
天启二年,山东白莲教徒徐鸿儒发动曹州起义,一时间遍及郓城、钜野、滕县、邹县、峄县等地,截断了大运河的漕运。
朝廷连忙调集大军,很快将起义军扑灭了,俘杀了徐鸿儒,白莲教遂继续潜伏下来。
这一次听闻义军攻打凤阳城,他们才又打着“古元真龙皇帝”的旗号,参与进来。
据闻古元一词便是来自于白莲教的经书。
那滕县、邹县、峄县等地虽然位于山东,其实正好处于徐州以北。
李自成和罗汝才麾下多骑兵,皆不善船。等到漕运总督兼凤阳朱大典驻守淮安以后,他们自知无法夺取水路环绕的淮安,便瞄上了同样富庶的徐州城。
淮安、徐州、临清和德州乃明代漕运四大港口,专门存储转运漕粮。仅徐州一城,便储粮百万石以上。
李自成和罗汝才倒是打的好算盘,准备夺徐州漕粮,收山东之兵,以成大业。
特别是山东郓城、钜野便是《忠义水浒传》的主要故事发生地,足见民风如何。
李自成和罗汝才想的挺美,奈何朝廷早有防备。山东总兵刘泽清刚巧被调往徐州,防备义军阻断漕粮。
这刘泽清出身于辽东边军,亦曾和后金作战过程中立过大功,倒是有几分本事。
那李自成和罗汝才将徐州城团团围住,从早到晚攻打不停,都无法取得突破。
等到总兵杨御潘与副总兵牟文绶收复凤阳,漕运总督朱大典便亲率李重镇的边军精锐、总兵官倪宠、副总兵牟文绶及标营共计一万余人夹击久攻不下的李自成和罗汝才部。
两人抵挡不住,顿时被漕运总督兼凤阳巡抚朱大典打的大败。
两人无路可走,便退往河南归德府。朱大典率领精锐追击,李自成和罗汝才无奈,继续一路向西退却。
双方一追一逃,眼见李自成、罗汝才逼进了开封府,原本老神在在的河南巡抚傅宗龙坐不住了。他只得一边命令陈永福死守郑州,一边命令从山西刚刚调来的副总兵虎大威死守开封。
正如张顺所料那般,随着李自成、罗汝才有意无意的将漕运总督兼凤阳巡抚朱大典的主力吸引过来,河南大地上错综复杂的遍布了义军和三省兵马,一时间一场混战一触即发。
第64章左右两难
话说自张顺率领精骑走后,张三百便接手了义军主力的指挥权。
彼时,李信在郏县和昌平总兵官左良玉对峙,蒋禾驻守宝丰以护主力归路,贺人龙驻守鲁山以备鲁阳关,张三百携总兵柴时华、白广恩三营人马驻守叶县防备襄城猛如虎和裕州湖广巡抚唐晖等人。
敌情不明,义军又面临着官兵两面夹击的危险,张三百只好持重用兵。
他思量了良久,命白广恩率领人马经宝丰,越过汝河支援李信所部,自率麾下人马携柴时华驻守叶县。
由于李际遇意外破了密县,祖宽的铁骑被调往北方,白广恩得以轻易渡过汝河,直驱郏县。
左良玉见白广恩渡河而来,便弃了李信营寨,掉头突袭白广恩。
只是左良玉没想到白广恩亦是骁勇宿将,哪里惧他?
白广恩见左良玉率兵而来,便身先士卒亦杀将过去。
双方激战良久,左良玉不能胜。李信遂出营夹击,大破之于郏县城外。
左良玉败走禹州,义军复围郏县。郏县士绅见官兵不能御,遂降。
郏县既下,河南巡抚傅宗龙大为被动。
顺汝河而下,伊阳、汝州、郏县、襄城乃至下游的郾城,皆位于汝河北岸。
其中伊阳、汝州、襄城和郾城皆南面临河,不利于义军向北进攻,唯有郏县段流经宝丰和郏县之间,未曾临城。
义军既破郏县,北上可觑禹州,顺流而下可困襄城。
更兼李际遇占据密县,曹变蛟、赵鲤子围困郑州,河南防线岌岌可危矣。
河南巡抚傅宗龙兵力不足,不由左支右绌,疲于应付。
他只好命令祖宽到了辽东铁骑稍却,退守密县和禹州以东的新郑。
既可以起到防御作用,又可以随时支援诸城,威慑义军。
官兵形势稍稳,不待傅宗龙心情稍松,南面又传来汝宁为贼所破,崇王阖府上下为贼所杀的消息。
傅宗龙闻言大吃一惊,几欲昏厥。
虽然此事本该和他无关,奈何自己为了建功,轻兵急行,以至于有今日之祸。
傅宗龙遂不复当初意气风发之意。
他不由苦着眉头,在营中喃喃自语道:“如今湖广巡抚唐晖怯懦,坐拥重兵而不肯进,做视汝宁陷落,局势一发不可收拾。而我麾下人马不足,捉襟见肘,为之奈何?”
“若欲与贼人决战,其关窍犹在郏县。郏县在我,则可据河而守,西觑汝州;郏县在彼,则汝河天险不在,而贼人北驰南突,尽心随意!”
“如今山西巡抚吴甡命副总兵虎大威率领一营人马助我,我麾下犹有标营一部。到底是要压上所有奇兵,一赌定输赢,还是收缩兵力,弃置州县,以待胜机?”
按到道理来说,“集中兵力,各个击破”乃是兵法正理。
但是“弃置州县”乃是政治败笔,一旦军事上稍微受挫,那河南巡抚傅宗龙就可以自刭以谢天下了。也难怪傅宗龙犹豫不定。
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一阵嘈杂,传来一句话道:“报,三百里加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