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吧!”孙传庭沉默了半晌,最终无奈地点了点头。
孙传庭是做事儿之人,不是迂腐之人。
先前他不肯向镇守太监低头,是因为手里的银钱来之不易,他要用来练兵剿匪之用。
如今自己已经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他也硬气不起来了。
“二则,抚军亲自向圣上奏明此事,清者自清,以免有小人从中作梗。”陈继泰又谏言道。
“这……这会不会弄巧成拙?”孙传庭不确定道。
“弄巧成拙,也比被别人拿出来弹劾抚军好啊!”陈继泰不由提醒道。
“好,好吧,就依你的办法来!”孙传庭想了想,还是决定更进一步,写一本请罪疏上奏上去。
不管怎么说,明代边镇之中虽然以巡抚为贵,但是“三巨头”之中的另外两位总兵和镇守太监也地位超然。
如今山西总兵王忠带兵投敌,这么大的事情,无论如何自身也脱不开干系。
随后,山西巡抚孙传庭一边派遣参将郑嘉栋驻守禹门渡,派遣麾下标营前往蒲坂驻守,谨防“顺贼”趁机东渡。
一边带领陈继泰赶回太原,拜访镇守太监和新到宣大总督张凤翼。
好容易勾兑了许久,这才疏牍一封,三百里加急送往顺天府紫禁城。
第119章落井下石
山西太原城距京师一千二百里,孙传庭那疏牍快马加鞭,只用了四天便传到了当今大明皇帝朱由检御案前。
崇祯皇帝看着面前新鲜出炉的疏牍,一脸懵逼。
说好的“边才”呢?
这怎么才任职三四个月,一仗未打,好好的一镇总兵就率领精锐投贼了?
那孙传庭又不是傻子,自然那疏犊写的是花团锦簇。
大致内容有一下几点:
一、贼人欲犯山西,山西总兵王忠率一营精锐渡河迎敌。
结果他见贼人势大,不敢接战,胆破投敌。
二、“贼酋”张顺率领十万大军,欲从禹门渡渡河。
臣一边延请宣大总督张凤翼绥前来助阵,一边亲率参将郑嘉栋和新练标营一千人,堵住了禹门渡。
其后又征募百姓,多张旗帜,以唬“顺贼”。
然后臣登上龙门山,义正词严呵斥“顺贼”。
“顺贼”见我军势大,军容规整,又遭臣呵斥,遂惭而退。
三、贼人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讳败为胜”,又故意施展离间之计,效法昔日三国曹贼,与臣涂改书信一封。
故而孙传庭怕朝廷误会,为贼所趁,特意疏牍一封,辩解一番。
崇祯一时间吃不准其中真假,便忍不住诏杨嗣昌前来问对。
那杨嗣昌父亲杨鹤新丧,本该守孝三年,奈何如今东虏、西寇,无日不磨刀霍霍,闹得天下不得安生。
故而待他处理完毕父亲丧事以后,崇祯便亲自下旨“夺情”,着他身着丧服治事。
不多时,那杨嗣昌果然身着麻衣,满面悲切赶了过来。
听崇祯把事情草草一说,杨嗣昌不由捻着胡须来回沉吟了片刻,这才问道:“不知那所谓‘离间计’的书信可在?”
崇祯翻看了一番,这才拿出一封书信递过去道:“附带递了上来,先生请看!”
杨嗣昌打开一看,只见一封字迹毫无章法,又颇多涂改之处的书信映入眼帘。
只见那书信文法颇多不通之处,又隐约有什么“如约”、“感谢”之语。
杨嗣昌不由皱了皱眉头,他原本以为孙传庭长与边才,即便有几分恃才傲物,他也容忍了。
只是没想到这厮不但丢了一营精锐,还逼反了一镇总兵,真是岂有此理!
他不由笑道:“此乃曹孟德故智而已,信与不信,全凭陛下圣裁!”
“此话怎讲?”崇祯闻言一愣,不由奇怪道。
“此乃国之大事,杨先生如何如此轻佻?”
“权者,权变也!”杨嗣昌闻言笑道。
“国家自有法度,朝廷自有成例,凡事皆可依照法度、成例行事。唯其权变,当有陛下执掌。”
“夫孙传庭者,素有才名,故而微臣举荐其于茅庐之中。”
“然其任职以来,晋地哗然,总镇投贼,以致山西空虚,几为贼人所趁,实在是罪无可恕,唯陛下圣裁!”
崇祯闻言一愣,这才明白兵部尚书杨嗣昌的意思。
先前杨嗣昌大力举荐此人,是因为听说这人有“边才”,可以帮忙朝廷经略山西。
现在此人才担任山西巡抚三四个月,结果把山西民政、军事搞得一团糟,那么朝廷还需要不需要容忍他就两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