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新乡城陷知县死,我军后路断绝矣!”
虽然这朱载壐心疼自己的儿子朱翊钟,但是相对于自家身家性命面临的威胁来说,明显他更心疼自个。
原来这几日功夫,高一功率领一营人马昼伏夜出,如今终于绕过明军的境界穿插到位,一举夺取了几乎无备的新乡城。
后路被抄,不要说漕运总督朱大典,就连丝毫不懂兵法的朱再璽都看出来其中的危险。
“卫辉府保不住了!”朱大典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如遭雷击,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其中的凶险。
“来人呐,快与我前往清化镇,将此军情告知督师!”
“属下领命!”随着朱大典一声令下,早有幕僚一口应了。
那朱大典又接着下令道:“晓谕三军,稍作歇息,准备出发!”
虽然说卖队友、卖上司,殊为不智,只是和自家身家性命比起来,也算不得什么了。
“报~兵部尚书兼右督师杨嗣昌携援剿总兵祖大乐一到城外,还请军门前去迎接!”正当朱大典心生愧疚之际,不曾想几十里外的杨嗣昌等人居然也赶了过来。
“好,如此甚好,我这便迎他!”朱大典闻言不由大喜,遂携带郑王朱再璽,前往修武县西门迎接杨嗣昌。
两人再度见面不由一阵唏嘘,当初两人本以为分兵别走,还有一线生机,如今看来结果并无区别。
“损失怎么样,尚能战否?”杨嗣昌早从流窜的败兵口中知道了朱大典战败的消息,不由连忙开口问道。
“别提了,损失惨重!”朱大典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连忙道。
“如今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请督师赶快和我撤往辉县!”
杨嗣昌闻言一愣,顿时脸色大变道:“究竟怎么了?”
谁都不傻,按理说朱大典虽然遭此大败,也不会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其中必有缘由。
果然,杨嗣昌又听到朱大典解释道:“贼人奇兵已经占据新乡,吾恐我等死无葬身之地矣!”
“不好,万万不能让贼人占据了此处!”杨嗣昌闻言不由失声叫道。
“可……可是咱们如今前有狼后有虎,心有余而力不足矣!”朱大典闻言不由苦笑道。
杨嗣昌如何不知朱大典心思,也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遂不辞辛劳和朱大典等人一起向西北退去。
其实杨嗣昌官至兵部尚书,虽然战阵之上未必比得过朱大典,但是眼界却更胜他一筹。
原来那新乡不但是“卫漕”的集散地,更设有广盈仓在此。
若是被“贼人”所据,不但人白白丢了许多粮草,断了“卫漕漕运”,更有可能被贼人沿河而进,攻大名克临清,再度断绝南北漕运。
没错,事情就是这么搞笑。
虽然张顺已经极力避免断绝大明南北漕运,可是起自辉县的卫河漕运,本是原来的大运河的一部分——永济渠,北宋时称作“御河”。
只是自明初永乐年间,明成祖朱棣命工部尚书宋礼重新疏通会通河,京杭大运河再度通航,原本的“卫漕”才衰落了下来。
但是,“卫漕”优良的水道,依旧是河南赋税集聚运输的通道。
义军夺取了此地,不仅获取了大量粮食,更是可以沿河向东北威胁大名、临清,由不得杨嗣昌不心惊肉跳。
当然,杨嗣昌、朱大典等人并不知张顺现在并无意切断漕运,以免引发大明北直和整个蓟辽、宣大边军崩盘。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之事,吾不取也!
而就在杨嗣昌、朱大典离开修武县的同时,左帅李信的兵锋也已经抵达修武附近。
主帅洪承畴麾下虽然有数万精兵,却也因为人数众多、行动迟缓,反而让一心逃跑的杨嗣昌、朱大典等人逃出了生天。
“直娘贼!”等到洪承畴接到杨嗣昌、朱大典退走,李信占据修武空城的消息以后,不由暗骂了一句。
直到这个时候,洪承畴才不得不承认当初自己轻率的离开怀庆府城是一个错误。
按照当初张顺提出的计划,义军在占据怀庆府城、天井关和温县以后,应该死守府城以待明军疲惫。
等到明军锐气已失,再出大军破之,然后让王定的骑兵营趁机掩杀,方可彻底打垮杨嗣昌、朱大典等人。
如今义军虽然在沁水河岸大破明军,却因为骑兵力量不足,始终无法扩大战果。
不过,洪承畴本身也是好本事,懊恼的心情一闪即逝,随即不由下令道:“着左帅李信即可东向夺取获嘉,和占据新乡的高一功连成一气。”
“着魏知友东向,夺取原武县,北接新乡,南胁中牟。”
“其他人等随我大军东进,驱逐杨嗣昌、朱大典之辈,全据卫辉!”
第182章起兵
河横金螭,津回白马,滑台险扼中原。隋埠柳烟,明堤夕照,纤声远渡征船。
——李葆国
“嘿呦,嘿呦!”三五成群的汉子光着膀子赤着脚,只穿了一条犊鼻裤,他们一边喊着号子,一边如同爬行一般拉着肩上的纤绳。
时值初春二月,隆冬虽去,天气犹寒。
然而,他们早已经浑身上下湿淋淋一片,一时间让人分不清那些到底是汗水还是河水。
“一二三四加把劲啊!”
“嘿呦!”
“兄弟们啊齐用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