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阴侯自然是大名鼎鼎的韩信,而淮南王则是当初项羽手下的大将英布,后来叛楚归汉,与左光先相差仿佛。
那顾君恩这番说辞思量了许久,自度定能说动这左光先。
到时候自己就是掌盘子麾下的宋献策,掌盘子就是义军三十六营总掌盘子的张顺。
“呔!”顾君恩话音未落,只听那左光先突然大喝一声,开口叫骂道:“好个贼子,舜王待李帅甚厚,岂肯反耶?”
“定是你这厮虚言诈我,且随我去见征北理论!”
顾君恩哪里想得到有这般变故,顿时肝胆俱裂。
说时迟,那时快。
当此危急之时,顾君恩灵光一闪却是拍马就走。
原来顾君恩这是刚好发现自己正骑着左光先刚才命人牵来的好马。
那顾君恩见事不可为,便欲逃往李自成营中,提醒他“大事已泄,赶快起兵”。
左光先哪里想得到这厮如此当机立断,说跑就跑,一个愣神的功夫,早被他逃到校场门口。
今日在校场指点儿子,他却没有携带弓箭,眼看就要眼睁睁看着此人逃出生天。
左光先刚好瞄见儿子左勷正在附近练习骑枪,距离顾君恩不远。
“勷儿!”左光先不由连忙喊了一声,然后拇指捏食指撮了个哨子,放在口里一吹。
“咻咻~”一道尖锐的口哨声顿时响彻了校场。
那骏马眼看驮着顾君恩就要出来校场,闻声竟然嘶鸣一声,前蹄离地,身体高高扬起,猛地停住了脚步,差点把背上的顾君恩掀下马来。
那顾君恩乃湖广人氏,骑术不甚精,突遭状况,顿时手忙脚乱,乱了阵脚。
那左勷武艺虽不如左光先,好歹也是战场上滚打摸爬的武将。
他觑得破绽,只把手中的长枪往前一搦。
“枪下留人!”左光先远远看了,不由大急,连忙喝止道。
只是哪里还喝的住?
只见那左勷借着马力,往前一搦一收,只听见噗嗤一声一朵血花在顾君恩身上绽放出来。
随即,两人交马而过,顾君恩噗通一声跌在了地上,而左勷却帅气的挽了个枪花,甩净了枪头上的血渍。
“竖子,哪个让你杀他!”左光先顿时被自家傻儿子气的鼻子冒烟。
他连忙赶过去,跳下马来,仔细一看那顾君恩。
却只见那人胸口中了一枪,只有进的气儿,没有出的气儿,眼见不活了。
“好……好个左光先,你究竟为……为什么……”顾君恩简直是死不瞑目。
明明左光先和张顺矛盾甚深,为何他居然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杀人?
“我为英布,李寇为韩信?”左光先不由冷笑道,“你见哪家的韩信,被英布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李寇不过某手下败将,某亦为舜王手下败将。左某若是弃舜王而就李寇,岂不是自寻死路?”
“更何况当年本将追索李寇甚急,常常十数日乃至月余不歇,以至于牵动了旧伤。”
“以吾度之,仅可支撑三五年功夫。”
“如今舜王胜利在望,某尚可勉力支撑。而今儿子左勷却不成器,如果左某跟随李寇再反,一旦半道撒手人寰,孰可托者?”
左光先低声诉说了半晌,低头看去,却见顾君恩双目圆睁,不知何时竟早已经断了气息。
“父亲……”儿子左勷早已经翻身下马,畏畏缩缩伺立在身旁,眼见顾君恩断了气,这才敢搭话。
“把首级割了,一会儿带着随我来!”左光先不由撂下一句话,扭头向外走去。
左勷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事,不由心情忐忑的又问了一句:“去做什么去?”
“去给你擦屁股去!”左光先不由怒斥了一句。
然后他犹不解恨,又转身回头照他大腿蹬了一脚,把左勷蹬了一个趔趄,扔下来两个字:“蠢货!”
天大的功劳啊!
左光先不由追悔莫及,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蠢儿子?
若是活捉了此人,那“李寇”这一次不反也得反了,到时候自己“平贼”有功,刚巧北路军主帅的位置又空了出来,岂不是能给这蠢货留下来一副更大的家业。
结果这贼鸟厮和自个没有半点默契,竟然一枪把他搦死了。
平时我特么也没见过你枪法这么好,这一次你倒是使了一手好枪!
这下死无对证不提,恐怕还要被对方反咬一口。
怎么办,怎么办?
看来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且不说左光先如何计较,且说那顾君恩离开以后,李自成不由坐立难安,不由向田见秀、谷可成等人问道:“你们觉得顾先生有几分把握说动此人?”
左右闻言皆笑道:“曹操虽有义释张绣之举,终不免有曹丕连坐张泉之日。”
“那左光先若识得道理,怕不是早就心中不自安,只待有人挑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