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前尘往事,如历历在目。
关鸠一时间听得太多了,似乎有些接纳不下,只得扶着墙角,缓缓坐下。
他是贪玩,但是不傻。事到如今也晓得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自以为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他现如今才知道父慈只是对他而言, 弟恭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背地里做了坏事的那些仆从原来只是为了让自己名声狼狈,好让弟弟坐上世子之位。
自己一心行走江湖倒是遂了弟弟心愿,反倒是个大家得偿所愿的结局。
但是自家那个弟弟还是太急了,居然冒险在今**自家父王。
想到这,关鸠苦笑着摇了摇头,是非对错着实很难算清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联系师傅和自己那个年龄不大的师兄,将自己的父亲连同弟弟救出来。
就在他转身准备朝驿站方向走到时候却被身后早已在那的师徒二人吓了一跳。
“师傅……师兄……”
小乞丐模样的关鸠有些诧异,好奇怎么才想起二人,就无端遇见了。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能通过符箓听到家中变故,更何况作为山上仙人的师傅师兄呢。
“你想做什么?”,许初一看着关鸠,语气冰冷,仿佛根本没听见符箓中所穿出的声响一般。
关鸠指了指王府方向,有些着急地说道:“我爹和我弟在里面!”
我爹和我弟,事到如今了,关鸠依旧想得还有他那个胡作非为的弟弟。
对他而言,弟弟再如何那是家事,自家父王打一顿也好,自己骂上两句也行,终究是自家人。
不光是他,就连王府内的关荥也是如此想的。
不过关荥更为不满的是,觊觎世子之位他不计较,但是自己能力不行,靠着外人帮忙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被打的有些发了懵的关弃缓缓地站起身来,耳边充斥着那句“你娘就是被北辽匪徒害死的”话。
自家娘亲明明是争宠失败, 坠井而亡, 怎么就和北辽扯上关系了?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关荥一把将他拽到了自己跟前,大声骂道:“逆子!”
在外人看来,似乎是父子相争,但是大骂声音过后,老练的关荥小声嘀咕一句:“与虎谋皮,就不怕惹火烧身吗?一会儿你赶紧走!”
对于关弃来说,这两句话不亚于刚才那句娘亲死因真相来得让他震惊。
他看了一眼跟前的父王,眼神之中除了对于屋外形势的担忧,分明还有一丝对于自己这个始作俑者的关切。
这是这些年他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若是早几年,或许也不会有现在这般境地了。
好巧不巧,偏偏是现在,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些哭笑不得。
自打小时候起,关弃便知道自己不受待见,而且最为可气的事就连府上几位仆从也对指手画脚。
长大后,他从几个闲言碎语的仆从嘴里得知了自家娘亲自从父王走后,当日便坠井而亡的事, 便觉得是他那个父亲逼死了自家娘亲。
庶出,再加上没了娘亲,关弃觉得自己名字当中的那个弃字便已经说明了一切。
自己不过是个关家的弃子而已。
再去看看哥哥关鸠,凭什么有人生来便是世子殿下,有人生来就是他人陪衬?
于是心思深沉又喜欢胡思乱想的关弃将这一切的不公平与自己的悲惨境遇归结到了他那个哥哥与父王的身上。
“关荥,你这样假模假样的就以为我会相信你了?我和他们可是说好了的!”,还是太过年轻的关弃冷哼一声,一把推开那只攥紧自己衣领的大手。
见自家孩子谋划许久,最后竟然上了这么个当。关荥叹了口气,果然还是欠磨砺。
“不过是逼我将世子之位让给你,用得了那么多人马吗?你个蠢货!”
关弃本就不笨,相反自认为算计谋略无出其右,现如今在这声呵斥之下,顿时觉得似乎有这么点道理。
当时与对方交涉的时候,他便仔细算了算,觉得定下五百人马足够了。
自己等父王入城,便会让事先安排的自己人传话过去,除了留下值守城门的那一班人马,其余人皆出去寻找世子踪迹。
如此一来,即便事情败露,被城内守军知道,五百人也足够他动手绑了或者杀了关荥。
到时候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假书信,那么自己世袭罔替便不成问题,关家就他一个了,怎么就不能是他了?
但是北辽那边却执意将人数加至十倍之多,说是有备无患,怕自家哥哥那个师傅或者师兄。
但现在想来,那他娘的都是山上仙人了,不说看不看得上这个小小藩王的破位置,就算真来了,这五千人无非就是让对方多杀一会的事。
这么一来,这五千人能做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你是不是怕了!你一定是怕了!所以才胡言乱语的!一定是这样!”
深知自己闯下了大祸的关弃一边回头看了几眼那些被自己请来的北辽匪徒一边朝着自家父亲大声质问,试图掩盖自己的慌张与害怕。
反倒是关荥则是一脸淡然,见自家孩子这是失了心智了,赶忙一把将其拉了过来,挡在了他的身后。
关弃,关弃。这个在孩子五岁时才取的名字,哪里是什么弃子的荒唐意思,不过是希望他不要学他娘一样自弃。
男人本就不善言辞,又不想让孩子知道他娘亲当年为了正妃的位子从而勾结北辽,在关鸠娘亲回乡省亲之时暗下杀手的卑劣手段。
所以这才将此事瞒了下来,没想到误打误撞,多年后反倒是又上演了一次。
关荥摇了摇头,看着屋外的北辽蛮子,笑着问道:“欺负孩子算什么本事!让你们管事的出来说话!”
见计划被识破了,一个一直藏在角落里,不太起眼的中年男子迈出一步,走到了屋子外,朝着门内,一脸得意的看去。
“关荥!好久不见啊!这可是当年他娘答应的,只不过是来讨这笔债而已,怎么算得上是欺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