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庞公名义上是武家奴仆,情义上却是武惠妃的叔公,寿王的长辈。
倘若李瑁出了孝期,首先来寻的,绝对不可能是李林甫,而应该是近乎家人一般的庞忠和。
想通了这些,周钧叹了一声,这大唐官场上的事情,真是弯弯绕绕。
朝邵昶作了揖,周钧说道:“多谢观文指教。”
邵昶摆摆手,笑着说道:“指教二字不敢当。上个月中,衡才还是家中逢变,可眼下却已经逢凶化吉,否极泰来。”
“由此可见,衡才必定是位福将,观文趁个紧,多交往一些,也好多添些贵气。”
周钧客气了几句,刚想多问问朝中的事情,只听到不远处传来了聂玄鸾的声音。
“咱们可都在行着联句,就你们二人在这里私语,可是忘了这诗社的由头?”
周钧看了过去,只见聂玄鸾带着一群诗社成员,一边走过来,一边说道:“既然入了诗社,总要有些文货,交出来听听不是。”
周钧欠身说道:“某不过是一作陪,并非想要入社。”
聂玄鸾笑道:“二郎且看看,这诗社作陪的婢子仆从们,哪个不会吟上两句,莫非你自认肚中的墨水,还不如这些下人?”
周钧有些恼火,这女人究竟和自己有什么仇什么怨,犯得上这样针对?
邵昶此时站出来说道:“聂女真此言差矣,术业有专攻,周二郎平日里不谙文道,又何必强求?”
聂玄鸾还未开口,人群中的尹玉突然说了一句:“周二郎不比常人,观文怕是看走了眼。”
此言一出,聂玄鸾一愣。
她没想到,平日里和自己向来不对付的尹公子,居然此时和自己站在了一起。
邵昶还想分辩,周钧苦笑着止住了他。
看了看眼前的这些诗社成员,周钧朗声说道:“衡才乃一俗人,不懂得吟诗作对,但肚中倒是有几个故事,不如说出来,让各位评鉴一番。”
众人皆好奇,便催促周钧速速道来。
周钧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某接下来说的这个故事,名为『西厢记』。”
“前朝有位崔相国,得了急病,撒手人寰。”
“他的夫人郑氏,携小女崔莺莺,送丈夫灵柩回河北安平安葬,途中因故暂住普救寺。”
“书生张生,本是西洛人,父母双亡,家境贫寒。他只身一人赴京城赶考,恰巧遇到在寺内玩耍的崔莺莺与红娘……”
一出西厢记,周钧整整说了半个时辰。
里面有些剧情,他实在记不清,就自撰一些补了上去,所幸对整体的剧情,还没有太大的影响。
周钧最终讲到,张生考得状元,写信向莺莺报喜,而信件阴差阳错,并没有送到后者的手中。
而莺莺的指婚对象郑恒,趁机来到普救寺,捏造谎言,说张生已被卫尚书招为东床佳婿。
于是崔夫人再次将莺莺许给郑恒,并决定择吉日完婚。
恰巧成亲之日,张生以河中府尹的身份归来,征西大元帅杜确也来祝贺。
真相大白,郑恒羞愧难言,含恨自尽,张生与莺莺终成眷属。
听了结局,诗社的所有人均是出了一口大气。
邵昶称赞道:“跌宕起伏,荡气回肠。”
聂玄鸾抹着眼角,只是说道:“可正应了结尾的那句话,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尹玉和那虞珺娘手握在一起,感伤不止,偷偷抹泪。
周钧看着这些人感慨个不停,脸色有些尴尬。
这西厢记,他大约是有些记不全的,不仅剧情上有些许偏离,而且里面那些优美的唱词,他也只记得一句——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遗憾之余,周钧突然也有了一个想法。
他开口对诗社的众人说道:“倘若……倘若将这个故事,写成戏本,在台上演出来,诸位觉得是否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