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安在她走之后很久,依然直挺挺站在原处,回不过神来一样。然后整个人都软下来,清瑞好不容易才架起她,两个人彼此心照不宣,匆匆回了季公馆。
一夜之后,袭安又跟没事人一样,象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依然精神抖擞的跟清瑞斗嘴。清瑞淡笑一声,昨天的事一挥而过,只是在袭安走后,把一个小小的物件装进了瘿木首饰匣的最底层。
袭安真像模像样的做起了宁儿的家庭教师,宁儿来后进也频繁了。清瑞是喜欢的,更甚于她教他更多一些。很多时候是三个人都趴在桌上,清瑞和袭安看着宁儿吃力的写写画画,然后会心一笑。
时间就这样一日一日过去,冬天转眼就到了。
清瑞最是怕冷,捧着暖袋,窗户都关的严严的。宁儿穿着品蓝摹本缎锦袍,圆乎乎的脑袋上遮了一顶虎头帽,功课做完了,就央着袭安一起玩皮球。
袭安笑吟吟的应了,着小翠去拿球。宁儿又跑过去闹清瑞,趴在她腿上蹭过来又蹭过去。袭安也走过去,道:“到年关了,要置办什么东西么?”
清瑞歪头想一阵子,道:“没什么是要我们操心的……只什么时候去城隍庙给宁儿买个乌木的砚匣吧。”宁儿听说是给自己买东西,兴高采烈的蹦跳起来:“宁儿也要去!宁儿也要去!”
清瑞把他拉到自己怀里,温柔的搓着他的手,整个眉眼温润平和,袭安看着他们,只觉得自己心里也满涨了温和,不由自主的觉得幸福。
她们捡了个好天气出去。城隍庙里熙熙攘攘的人,清瑞和袭安扎在人堆里,一处一处走过去。这里的乌木工艺是极好的,把乌木剖割成料,浸在乌汁锅内烧煮,制成成品后用乌油罩光,因此一个个乌漆裎亮,光可照人。
她们选好了准备买给宁儿的砚匣,清瑞又选了几样木筷子、果盒、茶盘之类的准备回头给姨母送过去。袭安给她提了些,清瑞道:“元宵节的时候,这里热闹的很。”
“眼下也人挤人的。”袭安往旁挨,躲过一个迎面撞来的莽汉,却撞上边上一个孩子。袭安拉住他,摸摸他的脸,柔声道:“没撞疼吧?”
那孩子象是被吓着了,身体抖的厉害,支支吾吾说不完整一句话。袭安失笑,又说了几句便让他走了。他跑的一溜烟,清瑞道:“什么时候这么疼小孩子。”
袭安但笑不语。两个人走的慢,走不多远便听后面有人一迭声的喊。
“赵小姐……赵小姐。”
袭安转过头去,就见一个仪表堂堂的青年,气喘吁吁跑过来。她停下脚步,细看一阵,恍然道:“戴凌!”
他递过来一只镯子,袭安惊叫一声,去摸自己手腕:“我倒没察觉。”现在想来,怕是方才那个孩子偷的。难怪一直发抖,也许是以为自己被发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