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顾子夕现在接下整个公司,申请撤诉,那么这一局他即便是输了钱,也不至于还输了名声、输了面子。
没想到,他竟然毫不为所动,在知道自己会撤手的情况下,早上又联合证券部长踢了个临门一脚,把自己逼到死路。直到这时候,仍然毫不松口。
顾子夕,他以前怎么就没看出,他有这么狠呢!
“顾总这话说得有差,你是听谁说,我要收你的股份?你又是谁听说,我要做这个执行总裁?”顾子夕看着他笑了笑,将手上的文件随便拿出一份扔在他面前:“你看看银行的这些烂帐。”
“你再看看法院的开庭通知。”
“还有上游客户对顾氏不仅不给帐期,在现款的情况下,居然也要排期发货。”
顾子夕扔了两份文件过去,看着顾东林冷笑着说道:“顾东林,你真能干,居然把公司的生意做成这样。”
“这样的公司,你想,我现在会接吗?”顾子夕冷笑,起身拿着电脑便往外走去,谢宝仪原本放在他手边的文件,他一份也没带。
顾东林看着面前的文件,不禁脸如死灰——他原本想让财务在做了估值后,报一个内部出售价和外部出售价。
看来,这个顾子夕也是做足了功课,经营上的数据他一手掌握;财务上的数据,怕是也清楚明了。
只是,他把自己逼到现在,目的就是让自己彻底退出顾氏;而他现在不接,难道是想借投资人之手,将自己25%的股份分散拆卖,他一分钱都不花,就成为顾氏现在最大的股东?
顾子夕,这个帐,你未免也算得太精了。
想到这里,顾东林气得双手紧握成拳,青筋直冒——顾子夕,你狠。
…………
如果顾东林猜想是真的,他基本没有一点点抬高股价的可能性了,唯一能控制顾子夕的,就是让除顾子夕之外的股东购买,而不至于让股分过于分散,让顾子夕的15%在这里独大。
只是,他们现在肯定是不肯拿钱出来的,而要自己内部转让先不收钱,那也不行。
顾东林沉着脸站起来,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准备下去好好儿想想对策——其实,至于顾子夕是不是分文不出便捡了个最大股东的便宜,他也只是心有不甘,还不是他现在最看重的事情。
他原本是想抬高股价,逼顾子夕接盘,他想要顾氏、想做最大股东,就知必须拿钱,而对他资产情况的预估,他也知道他拿不出来。
在这场较辆里,就算是输,也不能让对手好过了去,这是他的本意:可现在,他输得彻底,而对手却赢得轻松。
这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第二节价格?景阳的手段…………
“东林,今天的消息是怎么回事?”一个月没有主动联络他的郑仪群,破天慌的给他打来了电话——对于公司的事情,她虽然远在法国,却是了如指掌。
对于顾氏,她何曾真正的放手。
想到这里,顾东林心里越发的恼怒,顾不得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哄得她有些回心转意,在电话里冲口说道:“还不是你的宝贝儿子干的好事,他这是要把我逼到绝路上呢?”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
“仪群?”顾东林到底还是担心她生气。
“既然都到这个地步了,再争下去,不过是个两败俱伤。东林,你就放手吧。”郑仪群淡淡的说道:“公司已经到了连员工工资都发不出来的地步,上游买不到原材料,下游供不出货,银行还欠着贷款,这样的公司,交到子夕手里,他不死也要脱层皮。”
“你是输了,他也未必赢。双输的结局,顾氏,倒成了业界最大的笑话了。东林,好歹你也是长辈、好歹你也在商业打拼了这么多年,这样的结局,于名于利,你可有一点的好处?”郑仪群的声音淡淡的,似乎已经疲惫得不想在件事上多说,却对他的顽冥不化,又无可耐何。
顾东林皱着眉头,对电话里的郑仪群沉声说道:“现在不是我罢不罢手的问题,他是要逼我到绝路,现在的股价、现在的市值,已经要跌破发行价了,他还在放消息刺激,你说,我要怎么放手?”
电话那边,郑仪群又沉默了半晌,才出声问道:“你想什么价位出?”
“高出市场0。5每股。”这下,顾东林没有再绕圈子,直接说出了自己心里最后的底限。
“不可能,0。3吧,我帮你争取一下。”郑仪群断然说道。
“仪群,你可知道这样我们的损失有多大?”顾东林的低声吼道。
“你不同意的话,就自己去争取,我撤手不管。”郑仪群也不和他算帐,直接丢出了自己的底牌。
这回换顾东林的沉默,半晌之后,才长长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应了下来——既然顾子夕可以不出一分钱就拿走全部的股分,那么他肯定会在价格上死磕到底。
现在,也只有郑仪群或许能让他稍稍退步。
“子夕现在还在公司吗?他状态怎么样?”郑仪群轻声问道。
“还在,得意着呢。”顾东林轻哼了一声。
“东林,既然决定就此罢手,就要有罢手的姿态,一些小动作就不要有了,男人毕竟还是要大气有风度些才好。”光听声音,就知道郑仪群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见顾东林不说话,郑仪群才又接着说道:“我现在给子夕打电话,你按程序去准备资料。拖到现在,大家有了决定,宜快不宜慢,宜早不宜迟。”
“恩。”顾东林闷着声音挂了电话。
…………
法国,郑仪群的公寓。
“妈,他是什么意见?”顾朝夕看着郑仪群。
“他没意见。”郑仪群叹了口气,看着女儿,忧虑的问道:“这个价,确实是子夕的意见?他能同意吗?”
“顾东林25%的股份,就算是市价也还要18亿,我算过他从公司抽走的现金和货款,那是远远不够的,再上调0。3块每股,差不多要到20亿以上,他哪里去弄这笔钱?”
顾朝夕只是淡淡的说道:“这个您就不用操心了,他自有办法,许多细节我也是不知道的。这个价格他也未曾同我说过,是我从景阳的文件里看到的。我看没问题。”
“朝夕,妈这里多的没有,凑个三五亿还是没问题,你能和子夕说说……”刚才在电话里还一片强势的郑仪群,在提到顾子夕时,却只有试探和讨好。
“我都说了,这事的细节我不清楚,参与多了怕是有变。他现在的心思,变化多端,我也拿不太准,我们现在还是不要再有多余的动作了,只要顾东林不再做小动作,我们静观其变就好。”顾朝夕有些不耐的说道,抬腕看了看时间后,对郑仪群说到:“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这里没有保母不行,你以为你还二十几岁呢,逞什么强。”
“我给你找了个阿姨,明天早上过来,你先用着。”顾朝夕环顾了房间一眼,便转身走了。
所有的母亲,不管多能干多强势,在儿女长大后,似乎都会有被儿女安排的命运,对于这点,郑仪群不仅不恼,反而心里感觉到一股温暖——自嫁给顾东林后,和一双儿女的感情越来越差。
原来,女儿还是关心自己的。
其实,子夕也只是有怨气而已。
子夕,你不明白,妈真的都是为了你好。可妈也是个人,也是有感情的,不是吗!
郑仪群走到小床边,抱起才五个月大的小儿子,心里一片柔软。
…………
顾朝夕在法国的工作间。
顾朝夕回到工作间的时候,景阳正与顾子夕通电话,见顾朝夕回来,便迅速挂了电话,转身看着她:“回来了?情况怎么样?”
“比市价高0。3,顾东林答应了。”顾朝夕点了点头:“子夕知不知道这事?”
“他要是知道了,我这辈子都不用回去了。”景阳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笑着说道。
“恩,我也这么想。”顾朝夕点了点头,看着景阳轻哼了一声:“我以为,你和子夕一样的脾气,没想到还会转个弯。”
景阳轻笑了一声,淡淡说道:“子夕也是知道转弯的,在处理事情上,他比我更具商业意图。只是,这次对象不同,不是吗?”
“你倒清楚。”顾朝夕朝他翻了个白眼,越过地上乱七八糟的资料回到办公桌里面坐下来:“现在,就等着最后的消息了,希望顾东林别再玩任何花样才好。”
“你妈的话,他还是会听的。他还指着你妈手上的10%,继续吃顾氏以后的红利呢。”景阳满脸讽刺的说道。
顾朝夕轻轻看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话。脑海里回想起刚才郑仪群公寓的模样,觉得自己的母亲,与和父亲在一起时,已经变化了很多。
父母的感情,她清楚,父亲疼她、爱她、宠她,也为她的商业能力而骄傲,但在父亲的眼里,她也永远只是自己的妻子,自己爱着的女人,而没有其它;而顾东林不仅爱她、宠她,还把她当女神仰视着。
他的态度,满足了她做为女人的所有虚荣和幻想。
或许,这就是她为什么会选择嫁给他、会选择再生一个孩子——除了股份和子夕地位的算计,怎么可能一点感情的因素都没有?
只是,爸爸那么爱她,一个女人,有了那样的爱情还不够吗?非得要人这样的仰望着、当女神一样供着吗?
她为什么要背叛爸爸!
这是她和子夕永远不能原谅她的地方。
…………
“想到了什么呢?脸色这么难看?”景阳跨过脚下的一堆文件,走到她的身边。
顾朝夕只是沉默着,良久,才轻声说道:“景阳,你说,一个女人,要怎样的爱情才能满足?”
“天啦,我的顾大小姐,这问题应该由我来问你的。”景阳大笑,伸手扳过她的身体,让她面对着自己:“朝夕,你告诉我,你需要什么样的爱情才能满足?”
“又不是说我。”顾朝夕的脸微微一红,手撑着桌面就要站起来。
“女人的问题,我只关心你的。”景阳轻笑,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又压回到办公椅里。
“满足我很容易,年龄比我大三岁。”顾朝夕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心慌意乱,胡乱的说道。
“那我去死了,再投一次胎好了。”景阳黑着脸说道。
“你神经病啊,再投就成了我儿子了。”顾朝夕恼怒的推开他。
“那你是不愿意我当你儿子啰?”景阳大笑,用力的挤进她坐的椅子里,搂着她在怀里,在她耳边轻轻吹着气说道。
“鬼才要你当儿子。”顾朝夕瞪了他一眼,想想这话里的语病,不由得也笑了。
“这才对麻,女人要多笑才漂亮。”景阳说着,在她的耳垂上轻咬了一口,在感觉到她的身体微微一颤时,低低的笑着说道:“所以,我还是当你的男人好了。”
“行了行了,别闹了,还有工作要做呢。”他的语气他的手,还有他说话的声音,让这几天已经熟悉他小动作的顾朝夕的脸通红起来——这整晚的折腾也就算了,这大白天的在办公室,又发什么情。
“你现在的工作就是我!”景阳低笑,凑唇轻轻吻住了她,揽在她腰间的大手早已探入衬衣里面
…………
顾氏。
在刚才的临时股东会议之后,财务告知,所有的数据,明天上午出来。虽然大家对于大概数据早已心里有数,只是要签在白纸黑字上的东西,必须得要精确才行。
顾子夕示意谢宝仪将早上那堆文件甩到了财务部后,便匆匆离开了。
“顾总,我现在来顾氏的路上。”
“顾东林在办公室等你。”
“OK,稍后联络。”
与黄宪通了电话,顾子夕的情绪才完全放松下来——顾东林,我看你还玩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