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野外过夜,因为担心会有蛇虫鼠蚁往身上爬,何小乔不敢离江封昊太远,时刻警惕着纠结了大半夜,最后天快亮的时候才模模糊糊的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
就着附近的小水塘简单洗漱了下,何小乔刚回到原地,就看到江封昊正坐在石头上,手里拿着树枝正往篝火堆里扒拉什么东西。
“早啊,娘子。”
笑嘻嘻的打了声招呼,江封昊从地上捡了个黑乎乎的东西丢给她,“接着。”
何小乔七手八脚的接住了,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个烤熟的地瓜,“这东西哪儿来的?”
江封昊用手指了指身后,随着又从火堆灰烬里勾出来另一个地瓜,快手快脚的拨到一边放凉,“后头不远有片地瓜田,我看没人在,就顺手借了几个。”
“……”借?
何小乔嘴角抽搐了下,这货顺手牵羊的本事都快比得上人家贼祖宗柳下拓了。
吃过地瓜,两人简单收拾了下,继续由江封昊背着何小乔赶路。
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大燕国皇都,刚下了早朝的群臣正鱼贯从正殿离开。
“上官大人,请留步。”
听到喊声,原本正举步往前的削瘦身影顿了下,随即优雅而缓慢的转过身,银白朝服随着晨风吹拂而摆动,阳光投在他身上,将他整个人笼罩在朦胧的光晕中。
斜飞入鬓的剑眉,微眯的凤眸,还有高挺的鼻梁,刚毅的下巴,无一不在彰显着风流潇洒。
只是那张少了点血色的菱形薄唇此刻却是半抿着的,看起来略显淡漠疏离。
“林大人,”朝来人微微点了下头,上官允脸上没有半分笑容。
从后头赶过来的新晋礼部尚书林义顶着满头大汗,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上官允身边,在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停下,一边喘着气一边谄媚的笑道,“恭喜上官大人,贺喜上官大人啊!”
上官允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林大人,何喜之有?”
林义抬手擦了擦汗,“今儿上官大人上的奏折,皇上可是全都批下来了。就连一向不屑与我辈为伍的襄阳王也盛赞上官大人您的提议,可见上官大人高才。”
“林大人廖赞。”上官允抬头瞧瞧不远处的日晷,有点不耐烦了。
林义像是没看出来上官允的不耐烦,兀自左右瞧了瞧,压低了声音道,“皇上对上官大人盛赞有加,再加上襄阳王和朝里半数大臣的支持,想必上官大人这次出任宰相……那绝对是十拿九稳的事。”
“林大人还请慎言,皇上意向如何并非我等能议论的。”上官允目光凌厉的看了林义一眼,随即冷声道,“妄自揣测圣意,这后果可不是你我能承担的。”
溜须拍马也不会选着点说,这还是在宫里,真当周围那些侍卫大臣都是死的不成?
身在只要行差踏错半分就有可能随时掉脑袋或被抄家流放的朝廷,居然还能蠢到这种地步……他到底是怎么爬到礼部尚书这个位置的?
“下官糊涂,下官糊涂。”林义回过神来,也是吓出一身冷汗。
老王去世,新皇才刚登基不久。朝中动荡,分为三派。
一派是以襄阳王为首的保守派,成员大多是与其交好的官员,力主沿袭老皇旧制;另外一派则是以上官允为首的革新派,成员大多是新晋官员和一些看好上官允的老臣,这一派力主革新变法;至于这最后一派,就是十七王爷为首,几个朝中的老油条自发组成的中立围观派……不提也罢。
他本属于上官允一派,若上官允升官,他也会跟着沾光。一时沉浸在升官发财的美梦里,居然忘了自己还身处耳目众多的宫中。
还好周围空旷并无他人,不然这事若让有心人获悉,找个借口参他一本,他这辈子的仕途就算走到尽头了。
想到这里,林义又赶忙弯腰向上官允行了个大礼,“多谢上官大人提点。”
“林大人不必多礼。”上官允伸手虚扶了他一把,“你我既是同朝为官,互相照应也是应该的。”
“那上官大人……”林义还想再说什么,却猛的被一条疾走上前的身影打断。
“大人!”
来人一身侍卫装扮,疾步走到上官允身边,见了林义,似乎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又恢复过来,凑近上官允,用手挡着侧脸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一旁的林义只见上官允眉头越皱越紧,心里也跟着忐忑不安起来。
过了一会儿,上官允才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转过身看向林义,沉声道,“本官现在有点急事需要处理,林大人,先告辞。”
“是是,您请,您请。”
能让上官允如此重视的,肯定不是非同一般的小事,林义自然不敢多说挽留。
“告辞。”上官允也懒得跟他多说,微微点了下头,便头也不回的跟着那侍卫走了出去。
林义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见大殿上的官员都散得差不多了,又抬头望望天,寻思着这个时候家里的几房妻妾大概也都醒了,回去大概还能赶上一起吃个早饭,便也跟着甩了甩两只大袖子,背了手抬脚往宫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