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跟她提起?当然是跟她有关了。
“陆子祈!”大概是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江封昊眼里有惊诧的神色略过,剑眉微蹙的同时,话里也不由得带上了一丝警告。
“唤为兄何事?”陆子祈气定神闲的摇着扇子故作风雅,以一种‘我有你把柄你最好乖乖听话’的愉快眼神回望过去。
江封昊盯着他看了许久,蓦地笑了,垂首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看师兄如此悠闲自在,想必是不记得上次在须河谷的事了?”
须河谷?
一听到这三个字,陆子祈已经反射性的背脊一凉,想起那件事,整张脸瞬间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血气太足还是间歇性关公上身。脑子一昏,舌头也跟着不利索了,见何小乔好奇的看过去,连忙扭过头轻咳几声,努力掩饰自己的尴尬,“……好端端的,你提那个做什么?”
“不为什么,”江封昊头也没抬,气定神闲的喝着茶,长长的睫毛垂下,掩住了精光四射的黑亮眸子,“只是想让师兄了解下现下是什么状况而已。”
公然跟他叫板是吧?小样儿,也不看看现在是在谁的地盘!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在旁边等了半天只等来一头雾水的何小乔终于忍不住跳出来为自己刷了一下存在感,“你们师兄弟两个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为什么我半点都没听懂?”
先是陆子祈没头没脑的说了什么来送信的话,然后江封昊从江封昊嘴里又突然蹦出来个劳什子‘须河谷’,而且看样子陆子祈似乎非常忌惮这三个字——
看来这其中的故事肯定很精彩,就是不知道谁是主角,谁又是配角了。
“咳,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件事未做,就不继续叨扰了。”
被何小乔毫不掩饰的探究目光盯着看,没吃到羊肉反惹一身骚的陆子祈尴尬的抹了抹鼻子,终于坐不住的起身告辞了,“后会有期。”
话说完,人已经逃一般奔出了门口,脚尖一点飞身上墙,不过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人影。
“……师兄还真是个怪人。”何小乔感叹。
“没错,就是这样。”江封昊笑眯眯的给予肯定回答,一副无事人模样的给自己又倒了杯茶,很是顺理成章的将自己也经常被人喊怪胎这件事给自动忽略了。
“话说回来,”何小乔突然转过头去,目光平静的盯着他看,沉默半晌之后才迟疑的问了一句,“刚才师兄想说的事,跟我有关是吧?”
“说到跟娘子你的关系么,确实是有那么一点。”江封昊倒也没有否认,脸上挂着招牌的一号笑脸往后靠在椅背上,桃花眸微眯着,似乎相当感兴趣的转动手里的翠玉茶杯,声音也是懒洋洋的,“不过那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为夫自会妥善处理,娘子就不必放在心上记挂着了。”
不必记挂?说得倒轻松。
“是这样吗?”安静的垂下眼睑,右手无意识的拨弄着用来压裙子的水绿丝绦,何小乔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那我知道了。”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王府里的客人而已,对于身为主人的江封昊,身在人家屋檐下的她还没有那个资格去质问。
既然他存心想让她装懵懂装糊涂,那她就装吧,左右最坏的情况也不过就是一死——说不定死了还能回原来的世界去,多好不是?
自嘲的笑了笑,何小乔自我开解了一番,可心里依旧跟堵了团棉花似的,除了愤怒,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闷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怎么了?脸色看起来怎么那么苍白?”
即使何小乔已经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急促的呼吸和僵硬的肢体动作还是透露出了她的内心。江封昊将她不同寻常的安静模样看在眼里,眼皮突然跳了跳,伸手欲贴上她的额头,“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我好的很。”下意识的侧身避开江封昊的亲近,刻意忽略掉他眼底的诧异与不解,何小乔猛地站起身,夸张的高举双臂往后伸了个懒腰,又用手掩着嘴打了个呵欠,半眯着眼转了两下脖子,用懒洋洋的声音补充道,“吃饱就犯困,这很正常。现在我眼睛都困得快睁不开了,要先去睡个午觉,没事别喊我——厨房里还有蜂蜜莲子羹,就放在冰桶里,想吃的话请自便。”
话说完,也不管江封昊到底是什么反应,提着裙角头也不回的进了内室。
眼见内室的门在他面前关上,隔绝了何小乔的身影,江封昊这才慢慢的收回尴尬地被晾在半空的手,脸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虽然不明白何小乔到底在生什么气,不过就刚才的情形来看,八成跟陆子祈那家伙故意露口风提起的事情脱不了干系——
可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