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
申老五看我不再说猪的事,放松一些,又恢复常态,一边穿过猪场,一边咕哝道:“现在杀猪都是流水线了,我也不是没想过弄个流水线,效率多高呀,你说是不是?结果咱这猪养的大,力气也大,还鬼精鬼精的,赶不上去,一旦混群了,往上推的时候就跟发疯似得,搞暴动,弄了几次,咬伤了不少人,没了办法,我说就用电吧,直接电死了再肢解。
可是我这猪最大的市场就是咱们周边的市县,而这里销量最大的渠道就是一家连锁超市,那超市的老板不是好鸟,非说这电死的猪不如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杀的好吃,放血放的慢了肉吃着有怪味儿。
我就不明白了,电死也是死,杀的也是死,都是吃的死猪肉,又不是吃活猪,咋还能有区别呢?
不过那么大个渠道我也没法子放弃,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供给其他地方的都是电死的,供给那家超市的是杀的猪,半夜杀的猪其实都是为那家超市杀的,为此还特地从外地请了个杀猪匠,说来这事也有意思,我这猪寻常杀猪匠杀不掉,也不敢杀,就那人往那一站,这猪就不敢折腾了,就是叫的特别惨。”
我看了看那跟牛似得大猪,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说道:“还有这种猛人呢?现在在不在?快带我去见见这位猛男!”
申老五大笑一声,领着我们就往外走,穿过许多猪舍,一直到了最后面,才见到了那屠宰房,果然是个惨烈的地方,明明不是杀猪的时候,依旧能闻见血腥味与种种恶臭怪味。
申老五去时打了个电话,等我们到了,门口已经有个巨灵神般的汉子在等候着了。
这个季节的南方也算不上多热乎,这汉子却光着个膀子,满身的腱子肉,身高怕是在两米出头,黑压压的胸毛看起来就跟个黑猩猩似得。
这汉子姓牛,叫牛大海,正是申老五花重金从外地请来的杀猪匠。
此地的猪杀不得,我自然是看出来了,也好奇为何这汉子就能杀得,于是就问这汉子什么时候生的,属什么,老家在哪里,汉子一一报了。
我迅速在随身的本子上写下他的生辰八字,随手递给了小稚:“丫头,黄庭经学了那么久,批一个吧?”
小稚只是睨了一眼,便说:“七杀,年柱偏官有制!”
这丫头……还高冷上了……
我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旋即看向牛大海,试探着问道:“兄弟,祖上都是当兵的?”
牛大海人高马大,话却不多,且此人杀生太重,眼神极淡漠,估计要不是申老五这个当老板的开口,他都懒得站在门口候着,此刻面无表情的说道:“太爷爷爬过雪山走过草地,爷爷去过朝鲜,跟毛子对过,爸爸当过兵,脑瘤死了,我最没出息,再往上我不太清楚了,小时候听爷爷提过一嘴,说还有跟着太平军闹过的,也有闹过辛亥的,汉口杀过旗人,一晚上杀的人头填满了一口井,再往前面的话,我爷爷也讲不清了,不知道了。”
我吸了吸鼻子,好特么一家子煞神啊!
尤其是闹辛亥参与屠旗的,此事终究不太光彩,史书鲜有提及,清军入关时对老百姓下手,所以满清覆亡时,当时革命军也对旗人下手了,极其惨烈,南边确实是用人头填井的,许多旗人现在是汉姓,都是那时候改的,这等屠杀平民行为搁哪说都立不住脚,当时参与的人,皆是双手沾满鲜血!
不必说那世代征战的军人,仅有这么一个近祖,这牛大海确实能杀得了猪场里的猪!
如此一来,我最后一个疑虑打消了,这猪场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心里自然也是有数了。
冲着牛大海点了点头,又拉了拉申老五的袖子,我压低声音说道:“借一步说话?”
申老五知道我兜了一圈,终于要端菜了,摆摆手让牛大海先回去,伸手一引:“边走边说吧!”
……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