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倾说:“有去处。”
霍斯怔住:怎么又有去处?
宋一源在一旁幸灾乐祸:霍斯天天给墨倾找好去处,把基地家世好、背景强的人都找遍了,罗列了一条长长的名单……嚯,现在怕是送不出去咯!
墨倾将手机一收,说:“江刻来接我,先走了。我教室的东西,你去拿一下。”
思忖了下,霍斯只当墨倾去教室会尴尬,点头:“嗯。”
墨倾走了,转身进了楼道,身影消失。
霍斯看着空空的楼道,轻蹙的眉头一松,又看向让人头疼的另一大麻烦:“你真要辞职?”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能有假?”宋一源挑了挑眉。
“特级教师呢?”
“反正明年是拿不到了。就我得罪的人,再干个几年,还是几十年,结果应该没差。”宋一源说。
“话到没错。”霍斯赞同。
宋一源被他的附和哽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
眼一抬,宋一源看向对面的教学楼,视线落到某一间教室。
他提出辞职的时候,没有怅然和后悔,反而有些解脱。
或许,他确实不是个好老师。
霍斯看了眼表,神情严肃地说:“正好,我手里有一个任务,需要你出差半年……”
“能有点人性吗?”
宋一源收敛所有情绪,眼睛一瞪,嘴角微抽。
他不满了:“我刚要辞职,就让我干活,驴都不是这么当的!”
霍斯说:“正式员工。”
宋一源一秒变脸:“你说,什么任务,我保证完成。”
还在上课时间,校园里行人伶仃,不见学生踪迹。
墨倾踱步走在林荫道上,目光掠过周遭的风景,灰白的教学楼、高耸的树木、寂静的树林。不过四个月,已然熟悉。
她想起百年前那一次退学。
那时比较热闹,墨副官、阿悄、燕南、井时都在,没有规矩办理退学手续,陪她在学校大闹一场后,潇洒地走了。
他们一出门,就遇上了江延。
一个个怂成了鹌鹑。
他们都以为,江延会好好教训他们一通,可结果是,江延请燕南他们吃了一顿,晚上就让燕南他们去闹那个财主家了。
江延没有记载。
阿悄、燕南、井时,亦没记载。
唯有一个墨副官,待在帝城扎了根,留下了姓名,如今虽已不在人世,但泽被后世。
墨倾又一次路过姚德轩的雕像。
她站住,微微偏头,抬眸,盯着那个多出裂纹却仍未被察觉的石像,唇角勾起抹浅笑。
——留着有什么用呢?
——每一天,皆有无数学生来往,可从未有人多看一眼。
墨倾眉目一冷,指尖一枚银针飞出,径直刺入雕像的眉心。这一次,没入到底,一点尾端都没有露出来。
墨倾转身就走。
一步,两步,三步……
在她跨过学校大门的刹那,石像忽而龟裂开,一道道裂纹在石像上蔓延,转瞬之际,石像分崩离析,碎裂成一块一块。
石块滚落的声响,惊起了保安的注意。
没多久,全校都会知道,而“姚德轩”的名字和过去,又将会成为他们的一时话题。
……
江刻的车停在路边。
他没有变装,是上班时的装扮,一丝不苟的穿着。像是在上班途中,他忽然得知了这事,特地赶过来的。
墨倾走过去,敲了下车窗,然后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江刻问:“不读了?”
墨倾说:“不读了。”
“你们基地,就这点能耐?”江刻眉轻皱。
他的语气是不爽的,但不知道冲着谁。
墨倾随意道:“我读与不读,没什么区别。”
“高考么?”
“再说。”墨倾懒懒回答,见车没有发动,便问,“不开车?”
江刻顿了下:“想去哪儿?”
墨倾说:“吃个饭,回你家。”
墨倾说得很随意,但“你家”两个字,轻轻地牵动了下江刻的神经。
——该见外的时候,不见她见外。不该她见外时,非得找不痛快。
昨夜事发后,江刻没多久就收到消息。
毕竟,同为江家人的江齐屹,也参与其中。
他一直等墨倾消息,没有找他帮忙,哪怕是一句“不回了”,都没有等到。
就连她要退学,都没消息。
心里莫名一阵烦躁,江刻也说不清,全将其归为“被替身”的不爽。
车内气压很低。
墨倾一句话也没多说,眼一闭,便假寐起来。
江刻将车停在一家百年老店前,在下车时,江刻瞥了眼招牌,一边想他多操这个心,一边又觑向墨倾,观察墨倾的反应。
墨倾不知在想什么,连招牌都没有看,径直进了饭店。
江刻脸色黑了黑。
进了包间后,江刻将菜单扔到墨倾跟前:“自己点。”
菜单摔落,掀起一阵风。
墨倾斜乜着他:“你火气挺大啊。”
江刻也没客气:“你挺难伺候啊。”
莫名其妙。
墨倾将菜单拿起来,随便勾选了几个菜,落笔时觉得有些熟悉:“有意思,跟我以前去的一家店,菜单重合一半,连招牌菜都一样。”
“……你仔细看看店名。”江刻唇角轻勾,又压平,语气凉飕飕的。
墨倾将菜单翻到第一页,见到店名——赫然就是她说的那一家。
她愣住,问江刻:“你特地选的?”
江刻拿起茶杯,喝了口茶,不动声色:“路过。”
又嘴硬。
墨倾目光落到他柔软的唇上,顿了几秒,在他察觉到之后,她洒脱一笑,将菜单按在桌面,往他的方向一推。
她近乎调侃地开口:“看着挺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