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手臂,谷万万看了眼这俩“强盗”,嘶了一声。
——不管了。
餐厅内。
墨倾往里走一步,就顿住了。
餐桌前坐着一个老人,约摸六十出头的模样,头发黑亮,神采奕奕,不显老。他穿着一件破烂外套,手里拿着一杯酒。
桌上杯盘狼藉。
看来是跟谷万万喝过一局了。
“谷万万,我看你就该把自己剁了当我的肥料,连两个人都拦不住……”张三咕哝着,往嘴里塞了一粒花生米,将酒杯往桌面一搁。
他抬头。
在这一瞬,原本的不满和烦闷,化作了震惊和恍惚。
“咳咳咳……”
沉默两秒后,张三忽然被花生米呛到了,拍着胸膛咳个不停。
谷万万听到了动静,进了餐厅,给他倒了一杯水。
不过,他刚将水端过去,张三的咳嗽声就停了。
“你——”张三喘了一口气,抬起头,指了指墨倾,问,“叫什么名字?”
“墨倾。”
“……”
张三又安静了,一动不动,跟石化了一样。
谷万万推了推他的肩膀:“三叔?”
张三动了一下。
谷万万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原地归西了呢。”
“兔崽子。”张三骂了一句,抬脚就朝谷万万踢了过去。
谷万万赶紧闪开。
“哎,”谷万万又靠近两步,“我证实过了,她就是叫墨倾。跟你说的那个啊,充其量是同名同姓,不挨边。”
张三深吸口气,沉沉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举起了酒杯,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他心道:你懂个屁。
谷万万是没见过“墨倾”的照片,但他见过,所以在看到门口那人时,还以为是见鬼了。
“你们俩,”张三顿了下,仔细端详了二人半刻,最后说,“坐吧。”
墨倾看了眼满桌狼藉的餐桌,站着没动,嫌弃道:“总得收拾一下吧。”
“给你们脸儿——”
谷万万不满极了,朝他们走过去。
这时,张三冷不丁抬起腿,朝谷万万屁股踹了一脚:“去收拾。”
谷万万拍了拍灰,瞪他:“我是给你打杂的吗?”
“我的独门种植秘方,你还想不想要了?”张三也瞪他。
跟张三对视几秒,谷万万终于选择向技术大佬妥协:“不就收拾个桌子么……”
谷万万忍辱负重,强忍着心里的不爽,任命地收拾了碗筷,又擦了桌子。
不一会儿,墨倾和江刻在餐桌旁坐下来,把点心和二锅头都拿出来。同时,谷万万又从厨房端来了两盘凉菜。
“你们俩,干什么的?”张三一直端详二人,找了个机会开口。
江刻坦荡道:“江画,一画家。”
“是挺有点那么个意思。”张三瞧着江刻的打扮,点点头,紧接着又看向墨倾,“你呢?”
“墨倾。”墨倾道,“刚退学。”
“多大啊?”
“十九。”
“才十九?”张三似乎有些狐疑,随后又问,“你哪里人?”
“查户口吗?”墨倾紧皱眉头。
“随口问问。”张三糊弄过去,旋即举起酒杯,转移了话题,“喝两口?”
“成。”墨倾爽快应了。
但下一秒,江刻就拆了她的台:“她喝茶。”
“喝茶好,喝茶好。”张三附和着点头。
墨倾:“……”
谷万万站在角落里,倚着墙,两手抱臂,搞不清张三在搞什么鬼。
张三的脾气,一向是出了名的烂。
大部分的时候,张三都是脾气不好的,那些提着二锅头和点心前来讨教的,一般情况下,都会被他给轰走。
只有在极少数幸运的时候,才会得到他的一两句点拨。
可是——
现在的张三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不就是一个同名同姓的“墨倾”么,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海了去了,她还能是那位留下种植瑰宝的传人神医的后代不成?
谷万万打心底觉得张三老糊涂了。
但他识趣,他不说。
“你们俩过来,是想打听夏雨凉的事,还是来问种植技巧的?”喝了一口酒,张三直接询问他们俩的来意。
江刻回:“夏雨凉。”
“夏雨凉的死,你们的来意,我都听谷万万说了。”张三说,“作为报答,我可以把她的过去告诉你们。”
说到这里,张三斜了眼谷万万:“杵这儿干嘛,去沏壶茶。”
“是。”
谷万万拖着长音,极不情愿地往外走去。
“看那小子没?”张三指着谷万万背影,跟墨倾、江刻八卦,“十年前起,每年都来我们村住一阵,他是跟夏雨凉一起长大的,一直把夏雨凉当姐姐。别看他这个死样子,他心里可难受死了。”
他声音不轻不重,就平时说话的语气。
一点都没藏着。
“你能不能闭嘴?”谷万万在客厅喊了一声。
“急了还!”张三奚落。
“……”
客厅里传来一声踹翻椅子的声音,然后,脚步声就远了。
听着他走出木屋,张三才说起正事。
“夏雨凉呢……”张三顿了一下,夹起一颗花生米吃了,然后放下筷子,继续说,“她是个孤儿。十七年前,她的父母,被一个偏执狂病人砍死了。”
这一开口,墨倾和江刻就联想到什么。
——据说,神医村以前对外来者是没那么严格的,自多年前因一个病人发疯,村里损失掉十个顶尖医生后,才把入口看得那么严。
江刻微微眯眼,问:“是那次医闹事件?”
“对。”
张三颔首。
他继续说:“成为孤儿的,就她一个。村长见她可怜,就把她养在身边。不过,村长年事已高,没那么多精力照顾她,所以她总往我这儿跑。”
“说起来……”
张三话锋一转,随后举起了酒杯。
江刻同样举起酒杯,跟他的碰了一下。
张三将酒一饮而尽,抹了把嘴,说:“谷万万把她留下的毒药和解药给我看了,我还以为她把学到的都忘了。”
“她配药,是你教的?”墨倾问。
“她就抽空学了三年。”张三抬手遮了眼,忽而叹了口气,“才三年,就到这种程度,说是天才也不为过。”
他又给自己倒了酒,一饮而尽。
不知道是在后悔教夏雨凉这些知识,间接导致夏雨凉这个结局,还是在庆幸教给夏雨凉的这都些知识,让夏雨凉能在最后解脱时,还能痛快报复一场。
过了会儿,江刻问:“听说她被逐出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