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谦紧紧的瞪视着赵范,心中开始来回掂量眼下的时局。
半晌之后,方听陶谦道:“老夫的心愿,就是相助袁公路拨乱反正,驱袁本初与刘景升并其麾下之宵小出荆州,别无其他。”
赵范听了陶谦的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稳定了一下心境,遂对陶谦道:“使君此言有些不实,赵某临行之时,得刘府君相告,言陶使君兵至丹阳郡,非为其他,实乃是为招募丹阳之精士尔。”
陶谦被赵范说中了心事,脸色微微有些发沉。
这刘伯瑜,过人如传闻中一般,不简单!
那小子年仅双十年华,从无朝堂阅历,居然能揣度出老夫心中所思……刘景升之子,委实了得。
却是比自己家那两个唯唯诺诺的小子要强了不少。
陶谦缓缓的从原位上站了起来,迈步走到了赵范的面前。
他虽然年纪大了,但因为脾气暴戾,气势浑厚,因此颇有些威压之势。
赵范面对面的看着陶谦,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是隐隐的有点发虚。
但他也是极力让自己镇定,不让自己在陶谦面前露怯。
二人就这么面对面的互相瞅着,少时,却听陶谦冷冷的对赵范道:“小子,汝且说说,刘伯瑜如何能助老夫完成心愿?”
听陶谦这么说了,赵范忐忑的心情这才微微落了下来。
赵范挺直了腰背,正了正衣襟,对陶谦言道:“刘荆州与陶使君昔日同朝为官,彼此并无间隙,后各任地方监察,同为朝廷效力,皆为忠臣节士,如今天下纷乱,使君与刘荆州自当彼此互为呼应,如今刘府君与使君在丹阳郡交锋,两方互相攻伐,损兵折将不说,还各误大事,不如罢兵休战,一同携手在丹阳郡共募精卒,以壮两方声势,各取其利,如何?”
“什么?”陶谦闻言皱起了眉,语气有些不善:“你家刘府君,也要在丹阳募兵?”
“丹阳之卒,甲冠于天下,吾主亦是久慕之也。”
陶谦冷笑一声,道:“丹阳郡隶属扬州,你家主子乃是荆楚之人,南阳郡守,他不在荆楚招募兵将,来丹阳郡募兵是何道理?”
赵范听了陶谦的话,心中觉得此老着实是有些霸道了。
“使君这话如何说的?使君身为徐州的监察官,能来丹阳募兵,为何我家府君便不能来此募兵了?”
陶谦的脸瞬时间变的有些阙青。
他使劲的握紧了拳头,似有想抽赵范一个耳光的冲动。
但陶谦毕竟是名士出身,涵养在那里摆着,平日里纵然是多愿意发火,但也最多不过是出言讥讽,不会如同街陌里中的好斗游侠一般随意与人动手。
陶谦冷然道:“汝且回去告诉你家刘府君……他若是想与老夫修好,便火速率兵撤出丹阳境内,若是迁延日久,便休怪老夫无情了,至于同在丹阳郡募兵之事……”
说到这,陶谦冷冷一笑。
“想都别想。”
赵范没想到陶谦居然会拒绝:“使君,眼下你我两家,在丹阳合则两利,分则两害,我家府君诚心想与陶使君同在丹阳募兵,使君为何拒绝?”
拒绝的原因,陶谦具体也说不上来。
其实就根本原来来说,还是他不想让刘琦招募到丹阳兵。
他跟山阳刘氏非亲非故,如何会想看到荆州强大?
“老夫心意已决,汝只管回去对刘郎直说!他若是不服气,只管派兵来战。”
……
陶谦的性格刚烈霸道,不愿意与刘琦一同在丹阳郡募兵,赵范被其斥责,只能是狼狈的返回荆州军寨汇报,并向刘琦汇报了具体的会谈过程。
刘琦此番让赵范前去见陶谦,也是有心想看看赵范会不会露出狐狸尾巴。
毕竟赵范留在自己的身边,是想替自己的大兄报仇,但仅凭他一人之力,是绝对不可能做成这件事的。
刘琦揣度,赵范最终的目地,还是会在阵前联络某方势力,里应外合的来算计自己。
既然大家都自以为是有心算无心,那刘某便给你大开方便之门。
我给你机会让你外出接触其他的势力。
但听赵范讲述此番与陶谦所做出的的交涉,刘琦断定赵范这一次出使并没有在陶谦那露自己的底。
看起来,陶谦似乎并不是赵范心中想要联合的人选。
刘琦了解情况后,便让赵范先行回去休息,他派人则是请来了刘晔,与其商议对策。
刘晔的智谋高绝,依刘琦看来实不在蒯越之下,有他配合自己,很多事情,刘琦就有了主心骨,不用像是原先一样,事事都要自己来拿主意了。
听了刘琦转述了赵范的话后,刘晔的嘴角露出了几分讥讽之情。
“陶恭祖年纪越大,性情怎么反而越发暴躁?真是不通忍让之道,空有名士称谓……唉,不顾时局吾胸襟者,终归是难成大事。”刘晔果断的给陶谦下了评语。
刘琦用手在桌案上划着圈,若有所思地道:“我对彼示以诚意,彼却持强不肯与我合作,当下之事应该如何解决?”
刘晔眯起了眼睛,道:“陶恭祖后方不稳,尚不自知,晔有一法,可让陶谦自来向府君请和。”
刘琦很久没有这种舒爽的感觉了。
好长时间以来,对外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设计,由旁人向自己献上可以采纳的计策……这感觉着实是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