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北尧心如刀绞地在墓前又站了一夜。
似乎越是这样惩罚自己,心里就越好受一点。
等天亮时,他才开车返回思南公馆。
好在是周末。
不用去公司。
他早饭都没吃,没有胃口也不饿,去浴室冲了个澡,来到卧室倒头就睡。
前晚只睡了两三个小时,昨晚一整宿没睡,又累又困。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霍北尧觉得浑身忽冷忽热,头昏脑胀,骨节肌肉酸疼。
墓地位于郊区,比市区要冷,他接连在那里待了两晚,应该是着凉发烧了。
昏昏沉沉睡到日上三竿,手机响了。
他闭着眼睛,摸起手机。
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按了接通。
手机里传来奶声奶气的声音:“霍爸爸,说好的周末带我去坐摩天轮,你怎么没来接我呀?”
清甜的小奶音是月月。
想到那张酷似沈南婳,也酷似南婳的小奶娃,霍北尧的心顿时柔软了几分。
他调柔声音说:“爸爸受凉发烧了,怕传染你,等下周末再带你去好不好?”
“那好吧。”月月的声音有点失望,过一秒,又问:“那霍爸爸你吃药了吗?”
“没有。”
“妈妈说生病了,得吃药,不吃药,会变得很严重哦。”
霍北尧笑,“没事,爸爸身体强壮,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好吧,下周见。”
挂了电话,没过几分钟,霍北尧又睡沉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门。
他穿上睡衣去开门。
门外站着盛川和沈南婳。
看到她,霍北尧心里轻轻震动了一下,十分意外。
“你怎么来了?”他问,语气七分傲娇三分委屈。
心里其实是欢喜的。
南婳垂下眼帘,面无表情地撞开他的肩膀,走进去。
盛川跟进来说:“是我让她来的。你发烧得输液,身边没个人照顾不行。你照顾她那么多次,换她照顾你一次也是应该的。”
霍北尧神色微微一滞,问:“你怎么知道我发烧了?”
“月月打电话告诉我的。”
霍北尧心中有数了。
月月连盛川的面都没见过。
她给他打电话,自然是沈南婳让打的。
霍北尧心底一荡,似有微风拂过,痒痒的,高烧仿佛都降了一度。
这个女人看着冷冰冰的,心里其实还是在意他的。
盛川给他量体温,配药,输液。
南婳转身去了厨房。
冰箱里食材少得可怜,看样子霍北尧很少在家里吃饭。
她想起他以前生病的时候,如果没有胃口吃不下饭,她就会给他做一碗软软和和的手擀面。
南婳弯腰从橱柜里找出面,和面的时候打进去一个鸡蛋,熟练地揉面切面,煮面。
半个多小时后,她端出来一碗热腾腾,软软和和酸甜开胃的西红柿手擀面。
来到卧室。
盛川已经走了。
她把面放到床头柜上,面无表情地说:“吃吧。”
霍北尧垂眸,看着那碗香气四溢的西红柿鸡蛋面,心里风起云涌,有什么潮乎乎地堵在嗓子眼。
他想起,以前生病胃口不好,他的南婳就会像这样煮一碗手擀面给他吃。
他已经整整六年没吃过她亲手做的手擀面了。
特别怀念。
抬眸,凝视着那张酷似南婳的脸,他张开干涸的唇瓣,说:“床照的事,我真的是清白的……”
南婳冷冰冰地看着他,看着。
忽然,她缓缓靠了过去,弯腰,在他身边坐下。
她伸出手臂,抱住了他。
抱得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