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竟然是霍北尧!
南婳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先生怎么可能是他呢?
这大半年来,她竟然被他骗得团团转!
他就那么骗她,耍她,像耍猴一样地耍。
如果放在平时,南婳早就气炸了!怎么能这么戏弄人呢?
可是看着霍北尧那张原本英俊的脸,虚弱得像纸一样苍白,血流如注,生命垂危,她没法生气。
真的,她一点气都生不出来。
本该有的气愤被难过和担忧,冲击得很淡很淡。
沉默了片刻。
她缓缓握住他的手,把脸凑到他的脸上。
她抱紧他。
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他越来越冰冷的身体。
爱也罢,恨也罢。
整整十三年,她和这个男人早就绞成了一具整体,打断骨头连着筋。
盯着他闭得紧紧的眼睛,听着他越来越虚弱的呼吸声,她心如刀割地说:“霍北尧,你伤害了我那么多,又骗了我那么久,想一死了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你得好好活着,好好赎罪,听到了吗?”
霍北尧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睁不开眼睛,也说不了话,只是用力握住她的手。
他用他最后一点力气握着她的手。
他放不下她。
在这个世界上,他唯一放不下的,不是自己的父母,也不是自己的儿女,却是这个女人。
他担心他要是死了,谁来保护这个女人?
性子那么硬,又那么好强,嘴巴还不饶人,不会撒娇,不懂示弱,除了他,没人能受得了她的脾气。
他担心她吃苦头。
担心得都咽不下气。
车子一路风驰电掣地开往医院。
终于抵达医院。
医护人员迅速把霍北尧用担架从车上,抬到手术推车上。
他已经昏迷不醒,可是手却仍旧用力握紧南婳的手,不肯松开。
南婳只能跟着他们的手术推车一路飞跑。
来到手术室门外。
霍北尧得进手术室了,可是他不肯松开南婳的手是个大问题。
南婳不能进手术室,会影响医生做手术。
可是无论医生用什么方法,都不能将两人的手分开。
危急时刻,时间争分夺秒。
每推迟一分钟一秒钟,都会耽误霍北尧的抢救。
事关他的生命,至关重要。
南婳急得不行。
忽然想起什么,她弯下腰,凑到霍北尧耳边,低声对他说:“霍北尧,我原谅你了,你听着,我原谅你了,我南婳原谅你霍北尧了!快松开我,好好进去做手术吧。我和阳阳、月月都等着你出来,你必须给我好好活着!”
许是感应到了她的话,霍北尧握着她的手缓缓松开了。
医生迅速把手术推车推进去。
手术门很快关上。
南婳走到长椅上坐下。
整颗心都悬到嗓子眼里。
脑子乱得像一团麻。
肖文递了一杯温开水过来说:“沈小姐,喝杯水吧。”
南婳接过,却没喝,只是把杯子握在手心里,眼神僵直地盯着杯子里的水。
水杯被她捏扁了。
水溢出来,溅到手上,她都没察觉。
她本该恨霍北尧的,本该恨他一辈子,一辈子都不能原谅他。
可是看到他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生命垂危,她却那么难过。
她的心痛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