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口说要走的兰尽落终究还是没走,愣是厚着脸皮继续跟着队伍。
不为别的,只为在妘青芜回妘家堡前,多看他几眼。
妘璎心里有事,懒得再管他,但当烦躁挡不住时,还是会撕扯两句,偶尔想打架。
兰尽落珍惜眼前的时光,不愿浪费一点一滴在旁人身上,总是退避忍让。
妘璎单方面打不起来,又不能当着众人蛮不讲理追着殴。
郁闷之下,他简直要发狂。
金暮黎同情地看着倒霉蛋。
夜梦天说边境不宁,血腥花是给镇守边疆的军队精兵准备的。
如今被他们无意瞧见,妘璎又是惟一一个知晓其真正作用的人,自然要被盯上。
百里钊也没逼他必须为朝廷效力,只是请他帮忙选址,多种些血腥花。
毕竟,边疆若败,受战争之苦的,就是万千国民。
所以帮种血腥花,并不算朝廷走狗,而是保护百姓的大善。
金暮黎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笑。
百里钊实在很了解武林人的心理,为了招揽人才,连“朝廷走狗”这种词都能直言不讳说出来。
也由此可见,血腥花的秘密有多重大。昱晴川等所有人都被带话下了封口令,个个发誓绝不外传。
南山涧深岩奇,峭壁如劈,山石秀蔚,香风绵绵。
金暮黎带着妘青芜四处游览。
白日让他体会登高长啸、山鸣谷应的妙感;夜晚则陪他崖顶赏月,告诉他许多在这新世界立足的诀窍。
有时,他们会玩到暝色四下,找地方吃饭露营;有时,妘青芜会在金暮黎怀里睡过去,再在夜梦天怀里被叫醒,三人一起看日出。
“百金买骏马,千金买美人,万金买高爵,何处买青春。”
写过这段话的妘青芜明白,最快乐的日子,都是回不去的时光,所以他格外珍惜这场令人刻骨铭心的相聚。
离别那天,他拥抱昱晴川,拥抱金暮黎,拥抱夜梦天,眼泪也流了下来。
夜梦天难得不再暗中吃醋,低声安慰这个在异世界还是什么“高中生”的少年。
如暮黎所说,今日分别以后,他就得独自一人面对这个新世界里的所有陌生,学会适应不熟悉的一切。
“夜大哥,你们一定要来看我,”妘青芜抓着他的手,眼泪汪汪,“我会好好学东西,也会等你们。”
夜梦天拍拍他手背:“放心,等暮黎生下孩子,我们一定带着宝宝去看你。”
金暮黎笑嘻嘻道:“准备好上门钱压岁钱,不然不让你抱。”
妘青芜被逗得泪中带笑:“好,我一定备着,你生个双胞胎,我备两份。”
“啧,这可真是发财的好方法,”金暮黎扒拉一下夜梦天,“相公,你努力点,下次我们生个三胞胎!”
噗哧一声,所有人都笑了。
夜梦天老脸一红,不知道说啥好。
伤感被冲淡些,妘璎弯身欲将妘青芜抱上马车。
兰尽落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把握住妘青芜的手:“青芜!”
妘璎将他狠狠一推,顺势给他一拳,厉声道:“滚开!”
兰尽落就像不知道疼,只是看着妘青芜。
妘青芜却连半个目光都没给他,淡声道:“若你红花大轿娶我五妹,便是我们妘家四兄弟的妹夫,否则,妘家堡永远不欢迎你。”
兰尽落喉头一热。
滋生不该有的心思,并非他愿意。
那是情不自禁,身不由己。
可就算他饿得饥肠辘辘,想这人想得扒心扒肺,也没把梦中那些缱绻旖旎、白日那些浮想联翩真的做出来失了分寸,为什么就能对他这么无情这么冷?
他能无声无息偷来很多东西,为什么就偷不来一个人的心?
金暮黎将他拉开两步,腹语传音:“来日方长,急什么。”
兰尽落将那口血吞了下去。
马车渐渐远去,妘青芜撩着窗帘,不断挥手,直到再也看不见。
夜梦天从后面抱住金暮黎,在她耳边低声道:“已经走了。”
憋了这么多天的男人,醋坛子终于打翻。
金暮黎呲牙乐,然后故意唉声叹气:“是啊,还没看够呢,怎么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