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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上来呢。

想到此处龙八对乌龟动了恻隐之心,让它老老实实地呆在外面,他捏着挂在颈间的鳞片壮胆,替乌龟下井去把东西摸出来。幸好井底并没有他想像中的枯骨,水也清清的,只是很冷,下去近看时才发现井壁上都结了白白的一层薄霜,他去水里捞梳子的时候,只觉得水冷得像冰一样,爪子都要被冻僵了。

上面乌龟趴在井沿上,探头探脑地‘小八,小八’的叫着。

龙八一半是害怕一半是冷,等他从井里探出头来的时候,小脸都是青白青白的。乌龟看在眼里,小眼中泪花闪闪的。

龙八哆嗦着把梳子举给他看:“别哭啦!你看,梳子,簪子,我都帮你找回来啦。把这些东西还给常洙哥哥,你就不用再天天做印章。”

乌龟却似乎并不怎么稀罕那些东西,眼睛里亮闪闪的,除了感激还有点别的东西,不过龙八一来没看到,二来就是看到了也看不懂。它抱着龙八的手臂蹭了蹭道:“小八,你对我真好。我一定要好好报答你的。”

龙八也没往心里去,只是也挺高兴。

但把这些东西还给常洙的时候,常洙硬要说梳子缺了一个齿。但龙八从井里捞上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乌龟也敢赌咒发誓地说他拿到的时候梳子就是这样。但无奈只有常洙说的话才算煺,他和龙八都没那胆量太过顶撞常洙。

最后常洙在解除玄青的法术时打了个折,让他白天可以变成人,至于晚上么,还是老老实实做印章吧――免得夜深人静月黑风高,发生点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就不好和敖峻交代了。

龙八当然不知道这是出自敖峻的特别关照。眼见玄青给气得不行,他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好想方设法宽慰了玄青几句。

这一天常洙难得开恩,说是人多热闹些,把本来入夜就变成印章的玄青放了出来。让他去置办些酒水菜肴,准备在荷池边摆了个小小的宴席。

此情此景倒也熟悉不过,那时龙八还没有进宫,常洙就常常在晚上把他带到这池边来,摆上果脯点心,要么给他讲个故事,要么变出琴来附庸风雅地弹个小曲。而龙八则变成龙身溜进池子,在荷叶之间追鱼逐虾,好不快活,偶尔折支荷花刨个藕,常洙见了也不怎么说他。而敖峻则坐在边上,通常是板着个脸也不理会常洙的说笑,时不时的催催龙八上岸,生握他着凉。

现在多了个玄青,却少了敖峻。龙八难免有点触景伤情,又想起敖峻来。当初信誉了十天半个月就会回来看他一次,现在眼看都第十天了,敖峻却在信里说被什么事拖住了,一时不能回来。

这对龙八来说当然不是什么好消息。而且敖峻的来信――他听敖敏吹嘘之后暗暗地期待了好久的二百五十年来第一封情书,里头写的也就是他在这几天里经历过的地方和做的一些事情,在信的末尾又问了龙八近来过得好不好,还仔细叮嘱了龙八很多话。

虽然龙八觉得敖峻所到的那些地方和经历还挺有趣的,不过这和他期待之中的情书一比较,也就不过是那么一回事嘛,根本不激动人心。于是收到情书的喜悦也就少得可怜了,完全不能和敖峻离开带来的失落相抵。

他有些无精打采,变成胖嘟嘟的小龙滑进池子里,摆着胖胖的尾巴慢悠悠地游动起来,池子里的鱼虾在这个池子里住得久了,也沾光得了点当气,并不怎么怕龙八,再加上平时是和它嬉戏惯了的,听得水响一看是胖龙,纷纷游过来围着他以示亲热。这才让他心情稍稍好转一些。

它游了两圈爬上岸。

去买酒席的玄青也回来了,正站在池边。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龙八的正身,虽然之前就听敖敏取笑过龙八是如何如何的白胖滚圆,这时亲眼见了,那滚圆的程度还是远远超过他的想像,他不由得愣了愣。

龙八也看出他的惊愕,起初还窘迫了一下,本来想再钻进荷花池子里,但转念一想,自己反正是条胖龙,现在乌龟看都看见了,再藏起来多没意思。他本来情绪就有些低落,这时索性豁出去了,摇摇摆摆地爬上岸来,摊开四爪仰面朝天地躺下来,露出一鼓一鼓的圆肚皮。

他朝玄青道:“我反正就是条胖龙,你要笑就笑吧。”

玄青这才猛然惊醒,讪讪地笑道:“我没有笑话你……”说着蹩到龙八身边,看着龙八那随着呼吸起起伏伏的银白肚皮,伸出狼爪就想上去摸一把。

龙八往旁边一滚躲开了,他一抖身变成人形,摇头晃脑地对玄青道:“峻哥哥说了,不能让人乱摸,被摸得多了我就长不大了。以前就是七哥老摸我脑袋,我才长不高的。”

玄青扑了个空,怒道:“你听他胡说,就是要摸得多才容易长高,你七哥难道会害你么,过来,给我摸摸肚皮。”

龙八一听觉得这话也有道理,七哥对他还是挺好的,当然不会故意使得他长不大。那难道是峻哥哥骗自己的,他这时对敖峻十分思念,意识里自然也觉得敖峻什么都是好的,也不愿意相信这个话,在那儿迟迟疑疑的,只是也不肯乖乖过去。

玄青眼珠一转,还要再想些话来哄骗龙八,旁边一直在做仰首望天状的常洙开口了:“小乌龟,让你去买的酒席,带回来没有。”

玄青只好放过龙八,悻悻地回答:“买了。”

他从袖子里一掏,地上顿时多出一张几案,上面摆满了各种菜肴,冷拼小炒热汤什么都有,那汤还在腾腾地冒着热气。

常洙看了看很满意,又道:“有宴无酒怎么行,酒呢?”

玄青又一挥袖子,地上顿时一字摆开了好多个酒坛,一坛有十几斤重的那种。把龙八看得目瞪口呆。

玄青微笑道:“这些日子承蒙龙君照顾,这顿酒就算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不够还有。”他对自己的酒量十分有自信,常洙对他这么‘照顾’,他当然要好好地‘报答’一番。明着来常洙一个小指头主能把他弹飞,可要是把常洙灌醉了之后么,哼哼,到时想必就是他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时候了嗷嗷!

常洙斜眼看了看,微微笑了笑,也不置可否。

第 69 章

事实证明,常洙老龙老当益壮,修为甩玄青龙八这些小辈几条街不提,酒量也同样甩了们几条街。若说常洙的酒量是天,那另外两只的就是掉到了地缝里,那地缝还是老深老深的那一种。

龙八那点熏都能熏倒的德性自然不必提了.他自己也很有自知之明,拖了几蝶自己爱吃的菜肴躲得远远的,惊恐地看着一龙一龟饮水一般的喝酒.

玄青倒是自恃海量,又心存不轨,于是信心满满十分英勇地怀抱着灌翻常洙老东西的宏伟目标上了.

只可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残酷的。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海量与海量之间,那也是有档次的。

两人之前还假惺惺你来我往地说两句客套话,你敬我一杯我再回你一杯,不一会儿玄青喝发了性子,眼见常洙面色如常,一点酒意都没有,他嫌这杯子太慢,这样喝下去直到天明都不知能不能把老龙干翻,索性弃了酒杯不用,直接抱着坛子上阵了。

常洙也不推托,基本来杯来杯干坛来坛尽,他倒也有些前辈风范,也不占玄青的便宜,时不时还让着乌龟一点。

龙八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心里盘算着就算是白水,这么多喝下去他们夜里难道不用嘘嘘的吗?这要嘘嘘多少次?还用不用睡觉了?

龙八在惴惴地看,嘴里一边不忘啃着猪蹄子。他当然不敢把这话问出来。他有点儿担心,因为常洙还是从容自若,而玄青脸上飞起红霞,已经喝红了眼睛,连说话都有点大舌头了。

就算龙八再迟钝,如此高下立见,他还是一眼就能够看出孰胜孰负。

到了后来玄青明显地支撑不住坐都坐不稳了,常洙却才是刚刚有点酒意,小乌龟的酒量还是让他小小的赞叹了一下。常洙老龙摸着下巴,自忖有多少年没有谁不要命了敢和他这样拼酒了,顿时觉得酣畅淋漓,痛快得很。

正所谓酒逢知已,他好不容易捕着玄青这么个小酒友,当然不肯轻易放过。最后由玄青妄想灌醉他变成他捉着玄青不让。

把玄青从桌案上灌倒了桌子底下,抓起来再灌,灌得玄青受不了,他觉得自己一肚子酒水都满到嗓子眼里了,似乎只要一打嗝就会从嘴里冒出来。终于嗷嗷地哭起来。常洙也毫不理会,抓着酒坛从玄青张大的嘴巴里灌下去。

最后灌得玄青瘫倒地上现出乌龟原形,那乌龟也是东倒西歪,连站不起来。常洙还不饶,拿两根手指施施我地捏着玄青的细尾巴,把它擒至半空里晃了光:“小乌龟,别装死,快起来陪我喝酒,要不然把你扔酒坛子里做成醉虾来下酒,你信不信?”

乌龟已经醉得说不出话来只会哼哼了,那里还听得进去他说些什么,

龙八在一旁看得胆颤心惊,他十分相信常洙确实会这么做的,只好大着胆子期期艾艾地道:“常洙哥哥,你别再灌乌龟酒啦,再灌乌龟都要醉死啦。再说了玄青是乌龟又不是虾,你怎么拿他做醉虾?”

“哦?”常洙便不因此而罢休,他捏着玄青的尾巴把乌龟甩来甩去,哈哈笑道:“他是乌龟也没有关系,就把他做成醉乌龟好了,本座吃过的醉虾醉蟹不少,还从来没有尝过醉乌龟是什么滋味呢,今天巧了,正好可以尝尝鲜。小八儿,你不是是喜欢吃么,到时侯醉乌龟分你一条腿好了,你要前腿还是后腿?尾巴你要不要?”

龙八被他这话给惊出一头冷汗来,连忙结结巴巴地拒绝:“不不,我什么都不要……常洙哥哥你也不要吃玄青啊,乌龟肉又酸又硬,一点都不好吃的……”

常洙也不再理会龙八说些什么,把乌龟随手一甩,正好丢到一个启了封的酒坛子里,常洙又拿过泥封来盖上,毫不介意地擒起来摇了摇。那坛中还剩半坛洒,乌龟被浸在里头不知死活,摇起来倒是咣咣地响。

常洙侧耳听了听,笑眯眯地放下酒坛,笑眯眯地看着龙八,状似无意地道:“……乌龟肉不好吃?那换成醉龙的味道怎么样?醉龙本座也是没有吃过的……”

龙八打了个寒颤,立即识趣地闭上了嘴。

常洙也不和他计较,一挥袖将面前空了的洒坛拂去,招呼龙八道:“小八,你过来和我坐坐。”

龙八暗道不妙,苦着一张脸挪过来,还没坐下就先声明:“我可不太会喝酒,常洙哥哥你别拿酒灌我!”说着眼光还时不时的往封着玄青的那个酒坛子瞟上一两眼。

常洙嗤道:“瞧你那点出息!”话虽如此,却也当真知道这小龙沾酒就醉十分不济,没有像对付玄青那般如法炮制龙八,只是用法术给龙八榨了杯果汁,当着龙八的面往里头滴了三四滴酒表示意思意思一下。

龙八这下也不敢再推,接过来小心抿了一口,觉得实在是连酒味也尝不出来,这才略略放了心。

因为少了个可以拼酒的对象,常洙又假惺惺地拿了个白瓷小杯斟自饮,装得十分温文尔雅。若不是龙八见过他方才灌玄青洒时那凶残的一幕,都要赞一声温润如玉了。

常洙不知是一个人饮酒无趣还是怎地,兴致却也不高,但若说他是醉了,看似还早。他饮了两杯就停了手,不知从哪儿变出王琴来,调弦试了丙个音,随手弹了两只曲子。

那曲子和平时龙八听过的有点不动,如诉如泣颇有点幽怨的意思。不过龙八觉得还是挺好听的。而且那果子酒味道也很不错,一旦他喝完了常洙又会再给他做,当然里头少不了的要滴几滴酒应应景。

龙八不知不觉的了两大杯,居然也有了一点点微醺的洒意。他觉得有些热,扯开领子还是觉得燥,他酒气上来胆子也大了,嘿嘿地对常洙笑道:“常洙哥哥,我去池子里摘去莲子上来给你吃,可以醒醒酒,好不好?”

见常洙没有反对,他就跳下池去游了一圈,折了三四枝莲蓬。

常洙给他的也不知是什么酒,虽然只是少少几滴,对于龙八来说洒劲却也足够了。他在池子里游了一圈爬上岸,依旧没有半点清醒的感觉,仍觉得脑子晕晕的。

龙八也就是在这种时候胆子特别大。他见常洙弹着琴,若有若无的目光投向荷池深处,一付无喜无悲的表情。一时之间也不知是哪根筋没搭对,凑过去咧嘴对着常洙嘿嘿傻笑道:“常,常洙哥哥,我听,听峻哥哥说,当年那个老,老皇帝就叫做风荷,你这,这是在想他么?是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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