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宗皋眉头紧蹙:“你是说,张奉正暗示让你娘拿出五百两银子给他?”
“是啊。”
朱浩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当时我跟我娘商议过,虽然我们会造镜片,但对于望远镜的铜身以及金银装饰品等,并没有制造经验,当时工期又很赶,我们临时找工匠时间上来不及,便请张奉正代劳,采办原材料及找工匠帮忙加工。”
朱浩的坦诚,显得这件事上他没有任何秘密。
又或者
朱娘母子对张佐这种直接吃拿卡要的行为很不满,现在袁宗皋回来,就直接向他进行举报。
袁宗皋只能这么想。
不然呢?
难道会觉得这是朱浩的算计?
如果实话实说都是阴谋的话,那也未免太经不起推敲了。
袁宗皋厉声喝问:“那你认为,望远镜外身造价,需要每一个五两银子那么多?”
“这个”
朱浩迟疑一下,好似在心中核算成本,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可能用不上吧。但生意是王府给的,或许张奉正是想节省成本呢?”
又是不能再直白的大实话。
袁宗皋道:“这些情况到了兴王面前,你可以如实说出来吗?”
很显然,袁宗皋听完朱浩的“拱火”,立即就想对张佐下手。
本以为你张佐贪墨制造望远镜款项的手段有多高明,原来就是直接索贿,现在把事主给逼到要到我面前举报的地步
也不枉费我从开始就力挺朱浩和他娘,或许在他们母子看来,我才是他们靠山,可以为他们撑腰吧?
朱浩点点头:“可以只是,为何要到兴王面前说这些琐事呢?”
这时候,朱浩就要装天真,扮无辜了。
我都给你分析过了,张佐可能把五百两银子收回去是为王府节省成本,对我们母子是刻薄了一点,但对王府而言,应该算是开源节流的大功臣吧?你居然让我跑去兴王面前说这件事?
难道
张佐没有把这五百两银子交到王府账上?
袁宗皋没有回答朱浩的问题,谨慎地道:“这两日,无论谁来找你,你不得提及望远镜造价之事,回头老夫会安排你见兴王!”
“是,袁先生。”
朱浩装出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冲着袁宗皋重重点头。
随后袁宗皋着急地走了。
连说好的考校几个孩子学问都抛诸脑后,好像查明王府采购望远镜中的贪墨才是当前头等大事。
唐寅下午过来时,明显感觉到他的紧张,悄悄把朱浩叫到教室外,问道:“袁长史来找过你?你对他说了什么?为何他去见兴王,极为慎重,把左右人等悉数屏退,还着人把府内账册什么的都给扣了下来?”
朱浩摊摊手:“我实话实说了啊。”
“实话实说?怎么个实话实说法?”
唐寅不解。
朱浩便把自己跟袁宗皋的对话大致说了出来,唐寅听完大吃一惊:“朱浩,你明知如此会在兴王府内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你你这不是诚心让王府诸公不得安宁吗?”
朱浩扁扁嘴:“王府上下一团和气,还有咱俩什么事?把他们之间的矛盾激化,不正是我们计划的第一步吗?”
唐寅瞬间愣在那儿。
感情你这小子,在袁宗皋面前实话实说,就是为了挑唆袁宗皋跟张佐的关系?让他们为了争夺王府大管家的位置而内斗?你好坐收渔翁之利?
“可是朱浩,你不是要以袁长史为对手吗?你这么做,好像害的是张奉正,亏我这两日还跟他日夜谋划”
唐寅一急,把实情说了出来。
日夜谋划。
你们为了让袁宗皋在兴王面前失势,真是肯下苦功啊,先前让你有事来跟我商议,你怎么不记得?
是觉得有你和张佐,就没我什么事了?你们真以为离开我,能对付得了袁宗皋这只老狐狸?
可别忘了,之前替王府采办望远镜,的确是张佐索贿在先,袁宗皋有足够的理由去兴王面前举报,并从这半年的账目中找出问题。
“我说陆先生,你不会真以为在王府中查个账,找到过去两年府库亏空,就能把袁长史给打压下去吧?”
朱浩突然没来由说了一句。
唐寅皱眉:“你这话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