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鹤龄骑在马上,悠哉悠哉。
这几天他在安陆是最逍遥快活的那个,眼下是国丧期,他一点都不在意,安陆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地方,他早就跑了个遍。
袁宗皋负责陪同,此时他不时眺望前面朱四的车驾,心中一阵悲哀,因为他连靠近马车的资格都没有,骆安严格执行了朱四的号令,绝不允许未传见之人过去相见。
“兴王府近年平盗和赈灾,深得地方百姓之心。”袁宗皋解释了一句。
“是吗?”
张鹤龄笑呵呵的,一点都没见外,“袁长史,新皇如此有人缘,说明会做人,那他到京城之后,应该会照顾身边人,是吧?”
袁宗皋没听明白。
一旁骑马的定国公徐光祚咳嗽两声,提醒张鹤龄不要乱说话。
张鹤龄却全然不顾,板着脸道:“我只是问问陛下人缘如何,这都需要避讳吗?咱都有拥戴之大功,到了京城应该会加官晋爵吧?哈哈。”
声音很大,连后面的谷大用等人都听到了。
众人心里一阵发愁,这是带了什么人前来迎銮啊?
真把自己的拥戴功劳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你又不是兴王府旧人,就算新皇登基,人家不搭理你,你能奈何?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都不懂,也只有张家外戚才能干出这么风骚张扬和没脑子的事。
……
……
松林山上。
此时兴王府的墓已经打造好,作为亲王陵寝,规格不大,一路台阶上来,很快就看到神道碑。
再往前走,就是地宫入口,朱四走了过去,众随从臣僚不得靠前,但兴王府的护卫和太监则可以朱四家仆身份继续往前开路。
朱四没有进地宫,只是在碑前跪下行礼。
本来都以为朱四来给父亲上坟,不过是走个形式,结果朱四一跪不起。
长跪很累,后来朱四直接盘膝坐在那儿,对着父亲的坟嘀咕什么,后面更有兴王府仪卫司的人过去搭了一个棚子,用以遮阳和阻挡后方随同而来之人的视线。
“这是干嘛?”
张鹤龄又不合时宜问话。
毛澄道:“世子这是至孝至善啊。”
一看人家就不是来走个过场,不然挑什么吉日?
既然来了,肯定一时半会走不了了。
四月天虽然不是很热,但临近中午,一行人都是一身朝服,金灿灿的阳光直射身上,眼睛生疼,更让人心情躁郁,想找个地方坐一下都不行,只能站在那儿等着小皇帝跟老爹一诉衷肠。
张佐几次从棚子和后方车驾间来回奔走,好像是在替什么人传话,这点有心人留意到了。
梁储问袁宗皋:“袁长史,可是王妃同行?”
在梁储看来,这么慎重,需要王府承奉司奉正太监来回传话,肯定是贵人,可能这一切不是小皇帝的意见,而是蒋王妃的意思。
袁宗皋摇头道:“未曾。”
“那……”
梁储知道若非蒋王妃的话,有些话就不好继续问下去,但他还是开了个头。
袁宗皋却摇头苦笑:“在下也不知情……”
梁储不太明白,你是王府长史,另外一位长史张景明已故去,现在王府只有你一个右长史,你能说自己不知情?
骗谁呢?这一切不是你安排的?
外人都想不到,袁宗皋是真不知情。
因为后方利用张佐给朱四传话的正是唐寅,也是朱四在那儿坐得无聊了,想问问几时走,或者接下来要做什么。
张佐来回奔走,却乐在其中,有时还故意示威一般往袁宗皋这边看看,意思是,你瞧瞧,我就是比你有本事,能跟世子沟通,而你就只能跟这些外臣一般站在这儿看热闹。
气不气?
一行一直在山上等到过了中午,日头西斜,朱四终于拜山结束,后面又是一次隆重的祭祀仪式。
仪式进行中,鼓角齐鸣,就在众人以为一切即将结束,终于可以往京师进发时,张佐过来通报:“诸位大人,老奴替少主前来传话,今日时候不早,请诸位回城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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