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篱抓住鹿茗环住他脖子的手,轻轻地掰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他沉声道:不过,你没有必要为了和他置气而这样糟蹋自己。
鹿茗因樊篱的拒绝和所说的话而怔然。他想从樊篱的眼睛里看出欲拒还迎和道貌岸然,但是他失败了,樊篱的眼里分明只有认真与纯粹的关怀。
樊篱将鹿茗的手放下,蹲下身,和鹿茗平视着:虽然我不了解你们的感情,但是要是不开心,还是分开为好。
他是个懂分寸的人,一个是他从小认识的朋友,一个是对方的恋人,樊篱清楚的知道他不该掺和进去,但是他还是来了。
因为他想到了鹿茗会一个人在卫生间里自怨自哀地哭,像一只被掩埋在垃圾堆里的小猫。
被拒绝应该会感到不高兴的,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但鹿茗反而捂着脸笑了起来。
樊篱误会鹿茗在哭,从口袋里拿出了一袋纸巾:给你。
鹿茗放下手,接过了纸巾,捏在手心。
谢谢,我觉得你说得对,要是不开心,就分开好了。鹿茗道:不过现在,我并没有不开心。
只要闻子濯惹了他不开心,他就有理由去狠狠花闻子濯的钱,闻子濯的钱还在,他就是开心的。
至于别的东西,谁说一定要闻子濯给他?他会自己去把场子找回来。
但我会和他分手的。在他对闻子濯的钱腻歪了的时候。
樊篱不信鹿茗那句我并没有不开心,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鹿茗与他并不熟悉,他还是闻子濯宁嘉树他们的朋友,是刚才某种程度上站在对立面的人,鹿茗对他有防备心是正常的。
樊篱从蹲姿改为站姿,一语双关道:早点回去吧。
早点回包厢,早点回家。
两个大男人在隔间里显得太逼仄了,樊篱后退一步,转身离开,下一秒,鹿茗抓住了他的手臂。
鹿茗叫住他:樊篱。
这还是樊篱第一次被鹿茗叫名字,他心头莫名一颤,转头看向鹿茗:什么?
鹿茗身上确实毫无狼狈,坐在马桶盖上,双腿交叠,仿佛是特意在这种特别的地方拍杂志,他的嘴唇这会儿也渐渐地恢复了正常的色泽,小小的伤口变成了殷红色,不丑陋,反而更添三分艳丽。
如果当时门口站着的人不是你,我不会亲上去。他道。
我把你叫过来,也不是为了报复闻子濯。
鹿茗站起身来,往前一步,他个子比樊篱矮了几公分,但微微仰起头刚好可以近距离的靠近樊篱的耳朵。
我是对你这个人有意思,你没看出来吗?
说完,鹿茗的手轻覆在樊篱手上,推开了门后又立刻收了回来,越过樊篱,先一步出了门。
樊篱看着鹿茗离开的背影,脑子里都是鹿茗刚才所说的那一句话我是对你这个人有意思,你没看出来吗?
樊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不该太主观武断的去给鹿茗贴上单纯可怜的标签。
漂亮的少年远比他想象中的聪明,完全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鹿茗回到包厢后,众人已经把牌换成了扑克牌,他坐回闻子濯的身侧,凑过去看了眼牌面。
闻子濯的牌还不错,但是有几张牌很难打,轮到他出牌了,他在犹豫间,他手里的一张牌被两根手指抽出了一截。
鹿茗道:打这个。
闻子濯看了他一眼,视线在鹿茗的眼睛和嘴唇处转了一圈,一边将被鹿茗抽出的那张牌打了出去。
打完这张牌后,下一轮鹿茗又给闻子濯抽了一张牌,闻子濯也都按照他的意思打了出去。
众人见他们这互动,大部分倒也没太意外,闻子濯能把鹿茗带来说明还是对鹿茗还是喜欢的,刚才气头上冷落鹿茗也是正常反应,但是情侣啊夫妻啊不就是这样,打打闹闹,转眼又和好了。
只有两个原本拿怜悯眼神看鹿茗的人,现在眼神有都有些微妙和复杂。
这么快就和好了?就这样原谅了鹿茗?
刚才鹿茗做的事情可的的确确是往闻子濯的肺管子戳了一刀,毕竟是那个人
闻子濯最后一张牌打完,往后一靠,笑了。
御姐气质的霍思梦不客气的吐槽道:靠作弊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闻子濯不以为意:赢了就是赢了。
她呵了一声,看向鹿茗,第一次主动和鹿茗说话:小鹿牌技不错啊。
霍思梦喜欢打牌,内行看门道,刚才闻子濯的出牌方式很有章法技巧,不是随便打的。
鹿茗道:还行。
来来来,再来一局。霍思梦不甘心输了,筹码倒是小事儿,但是这该死的胜负欲!
依旧是闻子濯拿牌,不过这次是鹿茗直接出牌。
这一局从头到尾都是鹿茗在打,赢的速度比刚才还要快。
闻子濯也有些意外:第一次知道你还会打牌,藏得挺紧。
不是只喜欢做饭,打MOBA游戏?
嗯。鹿茗主动洗牌,动作不算太花哨,但很是熟稔,他瞥了一眼闻子濯,嘴角微翘:我有很多秘密,你需要慢慢挖掘。
闻子濯一只手搭在鹿茗椅子靠背上,没应声。
他没说,他并不是一个有耐心去挖掘别人的人,也不是谁都能让他有这个兴致。
闻子濯没兴致,坐在不远处听了一耳朵的宁嘉言倒是跑了过来,问鹿茗:你会什么?
这样,我们约个时间出去玩儿。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咕噜咕噜转,看似清澈,实则藏的都是坏水。
宁嘉言。闻子濯看宁嘉言的眼神已然转冷:适可而止。
闻子濯如今对宁嘉言彻底失去了耐心,如果宁嘉言还不知道收敛,闻子濯也不在乎因此和宁嘉树翻脸。
宁嘉言挑眉,压根不怕闻子濯:我约鹿茗出去玩儿你也要管?哪怕是金丝雀也要放出来透口气的吧?你不准他交朋友?
哎呀,鹿茗还真是可怜。
宁嘉言小嘴叭叭的就给闻子濯扣上了大帽子,还不忘损了鹿茗一通。
他欠揍的样子让宁嘉树为他捏了一把汗,脑仁也是突突的疼。就在他习惯性的要去捞人的时候,宁嘉言突然大声道:樊哥你回来啦!你去干什么了去了那么久
比起鹿茗,宁嘉言还是对樊篱更感兴趣,头也不回的朝樊篱跑了过去。
闻子濯在看到樊篱后,挽袖子的动作一顿,眼中的怒火熄灭了。
鹿茗将洗好的牌放在桌上,也朝樊篱看了过去。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撞在了一起,下一秒又不约而同的移开了。
樊篱道:接了一个电话,工作上的事情。
他从沙发上拿起帽子,对众人道:抱歉,那边在催,我得先走一走了,下次再聚。
众人都露出几分不舍,但是都知道樊篱工作多忙,也没说什么指责的话。
宁嘉言见樊篱走了,便又要来祸祸鹿茗和闻子濯了。
他自认牌技不错,强行插入上桌,道:你们的筹码定的也太少了,不如
不等宁嘉言说完,闻子濯就把牌放桌上一扣,起身道:不打了,回家。
他看了眼鹿茗,催促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