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殿,后殿。
历代掌门玉璧金身或是眉目低垂,或是金刚怒目,或是捻须微笑……
总之,神态各异,栩栩如生,仙风道骨浑然天成。
天机子抬脚刚进殿中,身子一晃,喷出一口鲜血。
“爹!”姬诗瑶惊呼,连忙伸手去扶。
天机子推开了姬诗瑶伸过来的手,重重地喘了两口粗气,迈着沉重地步伐,拿起三炷淋了血的清香点燃。
青烟袅袅升起,在历代祖师的灵位前盘桓,浓郁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散,天机子跪地沉默不语。
“天道殿广场上,天机子前辈的风姿是何等霸气无匹,而今却像是一个耄耋老人,他的心是有多苦啊!”
叶无量瞥了一眼地面上的那一滩鲜血,抬头望着天机子有些岣嵝的后背,不禁有些心疼。
天道宗欠下的灵石还上了,这往后的日子又该怎么过呢?
振兴师门是天机子前辈毕生理想,天道祖师的金身被毁,天道宗的精气神没了,只怕前辈从此会一蹶不振吧。
“前辈,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人还在,天道宗总会有崛起的一天。前辈还需善自珍重才是。”叶无量劝道。
“说得好!只要人还在,天道宗就还在!”
天机子转过身来,脸色惨白,嘴唇发紫,一双眼睛却是泛着明亮的光。
只见他手掌推出一道柔和的力量,蒲团移到叶无量和姬诗瑶身前。
待两人坐下后,天机子看了一眼姬诗瑶,似是想起了痛苦的往事,神色有些暗淡。
蓦地,天机子叹了一口气,注视着叶无量,说道:“小子,当初能从那些神秘人手中救下你,足见你与天道宗有缘。你天资根骨不错,我却将你拒之门外,你可曾怨过我?”
“前辈对我有救命之恩,便是再不识好歹,也绝不敢对前辈有半点怨恨之心。况且前辈于我虽无师徒之名,却早已有师徒之实。”叶无量恭敬地说。
“此话怎讲?”天机子问。
叶无量说,“若非前辈默许,仅凭我与钟师兄那点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又怎能瞒得了前辈呢。”
天机子眯着眼,捻着胡须,仔细地打量叶无量,心道:仅凭粗浅的炼气法门,短短数月内就能突破炼气八重,若是习得太极上清道法,假以时日,这小子怕能将云州搅得天翻地覆。
唉,我这门下弟子皆是些本分之人,如果能懂得随机应变,我何至于无人可用。
大道本无为,天地有为法,人道无为,焉能无欲。
修仙,不过是一场江湖。
为了抢夺修仙资源,天材地宝,功法丹器,多的是杀人越货,阴谋算计。
这小子慧敏奸狡,行事不拘一格,倒是能应对人心鬼蜮。
只不过有大能尊者遮蔽了天机,连我都查不出他的身份。
唉,除了他,我们下弟子,还有谁能肩负起振兴师门的重任呢?
“小子,你当众轻薄我女儿,是不是该给个交代?”
天机子话锋一转,叶无量一时应对不及,惊得连声咳嗽,“前辈,您这车头调得也太快了吧?”
话音刚落,周遭空气的温度骤然下降,寒意像牛毛棉针扎得叶无量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不用想也知道,姬诗瑶准是又要向他发难了。
“前辈,姬姑娘,我之前所为确实有些孟浪了,但那也是情急之下,被逼无奈,并非存心要轻薄姑娘。”
“事后抱得那么紧,也是被逼无奈?”
姬诗瑶扭头盯着叶无量,冷若冰霜,眼中浮现出杀意,“叶无量,你该死!”
抱你一下怎么了?我还救你一命呢!动不动就喊打喊杀,这哪是什么冰山美人,简直就是个母夜叉。
叶无量暗自腹诽,却也不敢发作,只能面露苦涩,辩解道:“姬姑娘,你实在是冤枉在下了。”
姬诗瑶不为所动,冰冷的目光盯得叶无量浑身不自在。
天机子说:“不管你是不是有心,你轻薄瑶儿却是铁一般的事实,小子,大丈夫顶天立地,你既然占了便宜,就该给一个交代。”
叶无量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前辈想要我如何交代?难不成还要让我娶了姬姑娘。”
姬诗瑶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做梦!”
“呐,这是你说的,不是我不愿意负责。”
叶无量脱口而出,心道:娶一个母夜叉,就算你同意,我还不乐意呢!
姬诗瑶见叶无量如此着急撇清关心,心中窜起一股无名火,动手便要教训这个瞎了眼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