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量对梁诗音能洞察其心一直耿耿于怀。
梁诗音有些气愤,也有些无奈,只得解释“移花接木,如果宿主有提防之心,花灵也无法知悉内情。”
叶无量半信半疑,有意试探梁诗音一番。于是心里起了些邪念,但见梁诗音毫无反应,他这才释然开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却也没做些令人遐想的出格之事。
梁诗音元气大伤,从叶无量手里“明抢”了一大把极品的疗伤丹药,将其赶下床去,闭目调息养伤。
叶无量的红莲恶龙虽被压制,但丹田紫府亦受到封锁,无法调动真气修行,无所事事,只得搬了张椅子坐在床榻边,静静地看着梁诗音。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才会赢得她的芳心。”叶无量好奇地想着,梁诗音天姿国色,在她芳华正盛的年纪,可谓是九州青年一辈中的佼佼者,而且又贵为一派之主,能够将她娶到手,共育一女,她的夫君必定也是位大人物。
可是梁诗音出事这么久,她的夫君又在做些什么?,一百多年,如果真心寻找,就算是将九州翻个底朝天,也该找到梁诗音的下落了。
梁诗音的态度也甚是反常。若是寻常人,有朝一日离开暗无天日的囚笼,必定是回去与亲人团聚。而梁诗音自离开天魔井以来,对他的夫君只字不提不说,还跟在叶无量的身边,似乎一点也不紧张至亲至爱之人。
叶无量实在想不明白,梁诗音所做为何。便是对当年之事中的一些人有所忌惮,也不至于如此没心没肺。
谁能没有秘密,在梁诗音的事情上,叶无量也没打算刨根问题下去,他现在犯愁得紧。诚如梁诗音所言,红莲业障缠身,天道无时无刻不在盯着,如果不能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一年之后,就算能保得住小命,怕也是个废人。
那样活着,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九州各地势力向来是摩擦不断,“大鱼吃小鱼”已经成为常态,强势宗门希望蚕食其他宗派壮大自身,羸弱势力忍气吞声。如果不是各州道盟以强硬手段和利益维持表面上的平衡,九州早就乱了。眼下独孤博统一永州消息,定然街知巷闻,那些包藏祸心、有意吞并他派的宗门师出有名,暗流涌动,用不了多时,各地必是战火纷纷。
以霸权力量和利益维持的平衡,从来都不是牢不可破的。各势力集团之间须得有一致的愿景和共识,建立完善的制度运转体系,方能不会在大的方向上出岔子。就好比苍生之于天道,人为善或不赏,但人若为恶,必有惩罚。只有人人头顶上悬着一柄审判之剑,才能时时警醒自身,不至于做颠倒乾坤之事。便是有那些手眼通天之辈,行阴阳颠倒之事,天道之下,亦有沧桑正道消除人祸。
总之,九州各派势力集团,就该如王朝兴替一般,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造福于民者长久,祸乱苍生者群雄共击之。
在叶无量看来,乱世争雄,非但不是坏事,反而是有利九州文明进程发展的大好事。
只不过眼下他轻易不能施展术法,但云州之乱象有有别于外八州——像中州、宣州等地,经过数百年的纷争,门阀格局早已定了下来,势力关系也相对简单。中州蜀山一家独大,各派攀附,为其马首是瞻,明面上中州由道盟管辖治理,实则不过蜀山囊中之物。宣州以玉虚山、玲珑堂和流光阁三派齐名,其余诸般道门宗门势力不过寥寥,而云州道门势力分布极为密集,豪强林立,大小宗门势力不知凡几。
云州十大道门,有九居于南方,太虚观实力谈不上比肩蜀山,却也不弱多少。叶无量自知,天道宗能够迅速崛起并且统一云州北部,靠的可谓是三分实力、七分运气。
究其原因,主要有四:
第一,北部道门实力孱弱,就连曾风光一时的天道宗都依然没落,对南部诸道门,尤其是太虚观的所谋大局产生不了威胁,给了天道宗喘息的时间;
第二,南部九大道门相互牵制,对北部动手,师出无名,容易贻人口舌,自招祸殃;
第三,叶无量的横空出世让南部道门措手不及。谁能想到那废柴的天机子被人逼得一命呜呼,留下的弟子却如妖孽一般带领天道宗走向了与云州道盟叫板的地步,而且完全不按章法出牌,颇有些市井流氓的无赖打法,弄得南部道门那些讲究身份的大人物不知如何应对;
第四,也是让叶无量最想不通的一点。各派对天道祖师的传承觊觎已久,想要夺取并非难事,为何只有啸月门、玄剑宗那些土鸡瓦狗敢上门抢夺。
叶无量犹记得欧阳过在夜狼山上所言,当初欧阳康联手各派前往无量碧波姬诗瑶交出天道祖师道统,但中途被一个恐怖的神秘人阻拦。如果不是欧阳康投鼠忌器,否则无量山早就被他们攻陷了。那一次,叶无量并不在无量山,以姬诗瑶的修为,确实拿欧阳康没什么办法。
“那个神秘人到底是谁呢,他跟天道宗有何渊源?”
叶无量心中烦躁,如今他不能擅动真气,形同废人一般。而云州的乱局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那姜观得到仙器后实力大涨,还到处作乱嫁祸于他,分明是要把天道宗逼到云州诸道门的对立面,置他于死地,“该死的姜观,总有一天我要废了你!”
叶无量担心同门的安危,怕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家底毁之一旦,归心似箭,但见梁诗音满面苦色,还在调养内伤,终是按下心中的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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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后的傍晚,独孤念不顾众人的劝解,来到了后山的小院。
秦刀跟在后面,一个劲地劝说道:“大小姐,梁宗主好歹是正道中人,又受了叶兄弟的恩情,她既然交待要用秘法替叶兄弟疗伤,必定不会胡来。咱们现在贸然前去,万一打扰了梁宗主施法,岂非不妙。不如听老秦一句劝,咱们再等几日,叶兄弟伤势痊愈了,自然会出来见大小姐的。”
“哼,都四天了,就是再重要的伤,也总该能下地了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谁知道他们在本小姐的闺阁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额……大小姐,他们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会不会想多了?”秦刀挠挠头,紧跟着独孤念脚步,说道:“叶兄弟虽说不是正人君子,流氓好色,老秦我不敢说他对梁诗音有没有不轨之心,但梁诗音是何身份,她又自降身份,委身叶兄弟这个小痞子。再说了,他俩要真有什么事,传去也不好听不是,梁诗音毕竟是百花谷谷主,岂会在这事上给师门蒙羞呢,你说是不是?”
“秦刀,我看你跟叶无量那小痞子就是一伙的。你别再说了,我不听。”独孤念娇嗔一声,推开了小院的门。
“好嘛,我老秦倒成了恶人。”秦刀一屁股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眯眼看着独孤念气冲冲地进了屋子,点上支烟,老神在在地抽了起来。“桃花运多了就是劫,叶老弟,最难消受美人恩呐。”
独孤念站在闺房门前良久,心想如果梁诗音正替叶无量疗伤,我打搅到他们,出不出岔子且不说,小贼定会怪我刁蛮无理,觉得梁诗音才是真心对他好。可万一他们真在里面做见不得人的事……现在如果闯进去,那岂不是要污了本小姐的眼?
“叶无量,你若做对不起本小姐的事,看本小姐如何收拾你!”
独孤念思忖再三,终究还是转身退了出去,瞧着秦刀那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心中顿时有火,伸手夺过烟扔到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
“哎呦,我的烟……”秦刀捡起被踩烂的香烟,欲哭无泪,“大小姐,这可是老秦费尽唇舌从叶兄弟那要来的极品大熊猫,瞧你这一脚踩的,一百块灵石没了。见不着人,你拿老秦撒气,也别拿糟践了它呀。”
“你……真是气死我了!”独孤念气得跺脚,胸口起伏。
“是谁这么不开眼,敢惹得堂堂独孤大小姐生气。”背后的屋子里传出叶无量中期十足的声音,独孤念脸露喜色,转身迎了过去,“叶无量,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叶无量笑道:“我能有什么事。算命的说我贱命一条,硬得很,能活到九十九咧。”
“不许你乱说。”独孤念掐了叶无量一下,见他安然无恙,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忽然想到梁诗音,四下望了望,撅着嘴说:“梁诗音呢,她怎么不出来见人。叶无量,你说,你是不是背着跟她做那种事了。”
叶无量故作不知,问道:“哪种事?”
独孤念羞于启齿,脸微微涨红“就那种事!”
“咳咳……”秦刀不合时宜的轻咳了两声。
叶无量瞥了秦刀一眼,嘴角噙笑,望着孤独年窈窕的背影,问道:“那种事是哪种事?”
“哎呦,那种事你让我怎么说出口嘛。”独孤念暗骂一声“笨蛋”,却听到叶无量和秦刀两人爽朗的笑声,这才知道自己又被叶无量戏耍了一番,转身扬起小拳头,就冲着叶无量的胸膛砸去。
见独孤念如此紧张和关心自己,叶无量心里颇为感动。这份感动,就算是在他未过门的媳妇儿——姬诗瑶身上也未得到过。独孤念的拳头绵软如同挠痒痒似的,叶无量任其捶了几圈,这才抓住她的手,认真地说:“独孤念,多谢你的关心。”
“谁……谁关心你了。”独孤念脸颊羞红,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自她与叶无量相识以来,似乎头一遭叶无量如此认真地看着她,温柔的话音挠得心肝儿直痒痒,扑通扑通狂跳恰似小鹿乱撞。独孤念实在受不了叶无量那双澄澈却勾人的眸子,微微侧身避开了叶无量的目光,双手紧张地搓着衣角,不知所措。
“叶兄弟,不知梁宗主……”秦刀欲言又止,梁诗音是“她”的师尊,要是出了什么事,她准要伤心死了。
“咳咳……”梁诗音不紧不慢地出现在叶无量身后,她目不斜视地盯着秦刀,问道:“阁下就是秦刀?听无量贤侄提起过你,本座与道友素不相识,为何道友如此关心本座的安危?”
秦刀尴尬地笑了笑,“额……梁谷主,此事说来话长,日后有空再细说不迟。”
常言道,正魔不两立。梁诗音以“本座”自居,端起架子,俨然是要与天魔宗划清界限。秦刀自知与梁诗音弟子的那段关系,早已触碰了禁忌,此刻若是说出实情,只怕旁生枝节。
秦刀避而不答,梁诗音更觉得他有些反常,正要追问下去,叶无量则是给秦刀使了个眼色,随即搂着秦刀往外走,“秦大哥,在逍遥阁你可让小弟我没少花销,这下到了你的山头,你若不将珍藏多年的老酒拿出来,小弟我可不依。”
“哈哈,老弟,不是俺老秦跟你吹。在崇吾山旁的没有,但好酒管够。宗主知你好酒,早就给你备下上百坛陈年美酒。”
秦刀感激涕零,拉着叶无量大马金刀的朝山下走去,“今儿个咱兄弟定要喝个痛快,老弟你要是敢窜稀拉尿,俺老秦就没你这个兄弟。”
“秦大哥,瞧你这话说的。大丈夫生来是带把的,甭说区区百坛老酒,哪怕是喝他个七天七夜,小弟我照样能站着迎风尿他三百丈。”
梁诗音和独孤念面面相觑,见他二人越来越没整形,异口同声地骂了一句“臭流氓。”
“嘿,你小子,别光嘴上能耐。敢不敢现在就比比?”
“比就比,谁怕谁是孙子!”说着,叶无量一个纵身跳到了大青石上,便解开裤腰带,秦刀拦也拦不住,就听哗哗水声跟滋水枪似的。
叶无量毫无顾忌,提了提臀,嘲笑道:“秦大哥,你怎么不上来。你莫不是个软趴虾吧。”
秦刀老脸一红,他也就说说而已,院里还有两个姑娘在,他就是在粗犷豪迈,也不好意思做那厚颜无耻之事。偷偷给叶无量竖了个大拇指,“老弟,论不要脸这块,俺老秦就佩服你。”
“杀千刀的叶无量,谁让你在本小姐的小院前……”独孤念瞧着光腚迎风撒尿的叶无量,贝齿紧咬,又羞又臊,恨不得将叶无量一脚踹下山去,眼不见心不烦。
“真是个放浪形骸的家伙!”梁诗音亦是无语至极,从没见过像叶无量这般不要脸皮之人,竟然当着她和独孤念两人的面,做这等有辱斯文之事。抬手拍出一掌,百花真气迅疾如风,直奔叶无量而去。
叶无量虽然暂时不能轻易动用真气和术法神通,但是大乘境的神识感应丝毫不受影响,连忙抖了三抖,来不及系腰带,提起裤子便跳下青石。
“轰”的一声响,青石炸裂,叶无量躲闪不急,被一块碎石集中,坠地滚了三滚。大半的光腚凉风飕飕,叶无量提着裤子,起身冲着梁诗音骂道:“梁诗音,你要谋杀亲夫还是怎地。”
梁诗音还未来得及发作,独孤念却是率先跺脚骂道,“叶无量,你无耻!”
“我清白男儿身,白白叫你们看了去,我还没计较,你们一个喊打,一个喊骂,到底谁无耻!”叶无量一蹦三丈高,回了一句,提着裤子便往山下跑,“秦大哥,你还愣着作甚,跑啊!”
“叫你满嘴胡沁,小贼,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梁诗音惊鸿翩翩的身影飞出,掠向山下去。
紧跟着,独孤念抄起两柄短剑,从秦刀身边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