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的是米糊糊,从爹的口粮中省下来的。
一宗同姓,两户之别。
他的胸腔剧烈的起伏,憋的脸红脖子粗,红透了,却还是吐不出“同意”的那个字眼。
上一次,这个从字是少爷起的。
没给他讲这个从字的含义。
直到仙狐的爪子挠着他,徐二愣子这才将憋着的一口气吐尽了,吐的干干净净,有保家仙在,他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自信来,这自信来的没有缘由。或许来自徐三儿,徐三儿的爷爷……。
“徐从!”
徐书文一拍小方桌,定下了姓名。
微低着头,一直刻意低着头的徐二愣子抬起了脑袋,他望见了马厩外边洒在屋檐上的阳光,看着少爷温和的笑意,他半黑的脸庞亦升起了笑容。
从,这个字好啊。
一个人和一个人并列。
是个好字。
然后徐二愣子不争气的再次弯下了腰,他嘴唇动了动,眉眼略微低了一下,摆出恭敬的姿态,“谢少爷赐名,徐从,今后就是少爷您的随从。少爷让我去哪,我就去哪,我就是少爷您的跟班。”
徐书文怔住了,他正等着二楞哥摆出欣喜的模样,而他接着故作不在意的样子,随意摆摆手,说句“一个小名字罢了,我什么没见过,学堂里好玩的事情多了,今后我带二楞哥你一起去。”
可他却没想到。
他想的是一个人与人平行、平等的“从”字。
二楞哥却想的是“随从”。
刺目的阳光耀的他睁不开眼,徐书文和徐从他们二人站的方位不同。一个正对太阳,一个背对太阳。
他揉了揉眼睛,圆框眼镜未沾纤尘,“徐从,我不要你做我的随从!”
他的面色勉强勾起笑容。
取名徐从,似乎是一件滑稽可笑的事情。他想着孔夫子,想着子路(字仲由),而徐从却想的是马厩,想的是跟班。
是啊,他虽叫着二楞哥,但事实上,徐二愣子一直都是他的跟班。
从小……,跟到大。
只不过现在挑明罢了。
狐仙伸出爪子,肉垫刺出锋利的倒钩,划拉开了徐二愣子的麻衣。
他生活在新世纪,他不允许徐二愣子这么卑微。但他说不出话,少爷是富贵命,又看不到他这个鬼神。他的一切,都是徒劳功。
不争气的徐二愣子!
徐从叹息一声。
“少爷,半个时辰到了。”
记着时间的徐二愣子安抚着怀中的仙狐,他指了指日头,“少爷,你该回后宅去了,对了,昨日大虫抓了一只白兔,你要吗?”
大虫,是徐二愣子、徐书文的玩伴。
猎户家的儿子。
大虫,是老虎。
起这个名字,也是为了得到冥冥之中神灵的庇佑。
“一钱银子……”
徐书文下意识的开口,可忽然他看到了一旁等待的徐二愣子,自嘲的笑了笑,“不要了,我已经不是玩兔子的年龄了。我请了半个月的守孝假,再过不久,就得重新上学,毕力的《化学阐原》我还没有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