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那些长途跋涉自各方而来的士族队伍,也终于陆续踏足长安地界。
郑氏便是其中之一。
感觉就很不一样。
一来到这里,路便都是水泥路了,牢固结实,宽敞平坦,二来同样是秋收,这里的人们似乎比别处兴奋,干劲也足。
一问才知,今年修路筑桥都赚了不少钱,而且小公主降生,今上一高兴,把今年的赋税给免了。
此情此景,郑丽婉也没什么不高兴,只笑着说道:“爹,小公主降生,今上正高兴呢,咱们这个时候去,是不是在给人添堵啊?”
“添堵就对了,要不是今上胡来,吾儿也不至于都二十了还待字闺中,分明天生丽质却连个上门说亲的都没有。”
这事不说还好,一说郑仁基便一肚子火。
至于这些话万一传扬出去皇帝会不会不高兴,他是不怕的。
因为这事原本就是皇帝理亏,拥抱新官学跟跪舔皇帝,也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
郑丽婉就乐:“爹您别这么大火气嘛,晚点出嫁,多在爹娘跟前尽孝几年不好么?
再说了,要不是耽搁了这几年,女儿哪能等来如此好的婚姻?”
“你说真的?”郑仁基顿时又有些发愁。
决策已经做好了,不可能更改,他也无意去更改。
可作为父亲,一想到女儿要嫁人为妾,没准将来要受欺负,心里不禁又堵得慌。
郑丽婉却很看得开,闻言宽慰道:“自然是真的,爹爹别为女儿忧心,更不要为女儿不值,其实对于女儿来说,能嫁给枟阳公这样的世间奇男子为妾,是一种福分。
至于将来会不会受欺负,女儿想应该是不会的,毕竟正妻注定是长乐公主,只要女儿安分守己,堂堂公主殿下,想来不会跟女儿一般见识。”
郑仁基叹了口气:“话虽如此,可这终究是一种交换,吾儿真的不怨么?”
“怨啊,不过结果是好的,不是么?而今女儿就希望这件事可以顺顺利利谈下来,届时女儿会有个好归宿,家中又可得到足够多的好处,一举两得。”
对于与人为妾,被家族拿出来当做筹码这件事,郑丽婉并不如何抵触。
一方面生在这样的家族,从小她就有这种认知,一方面这种事,作为女儿家,抵触与否,意义并不大。
当然,主要还是人选得好。
过去她也觉得自己挺倒霉的,无缘无故被皇帝看上,导致婚事黄了,最后宫里又没去成,然后也没人敢上门说亲。
于是她就只能呆在家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但自己遭人非议,还连累整个家族被人议论。
也因此,其实她是有想法的,她都不止一次想出家了,她甚至想过,只要不嫌弃她,那么哪怕是个普通农夫,她也跟着走。
可随着父亲将接下来的安排与她坦明,她忽然有觉得一切都值了。
这些年的苦没白吃。
这些年的岁月没有白蹉跎。
因为那是她做梦都想去见一见的奇男子,当新犁出现在庄子上,当水车出现在庄子上,当家中吃上雪白的新盐,她心里便充满崇拜与好奇。
从那之后,她便有意无意打听,期待着有朝一日能见上一面。
尽管此去,她是以近乎屈辱的侍妾之身。
郑仁基点头:“吾儿能作此想,自然再好不过,吾儿也放心,不论如何,便是凭着什么都争取不到,爹也势必为吾儿争到这份姻缘。”
“多谢爹爹,不过女儿觉得应该不会什么都争取不到,咱们这位皇帝陛下精得很呢,便是没有那些前尘往事,为了争取咱们郑氏,他也必然是会答应这件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