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平娘语气一滞,无奈的说道:“也是,你毕竟是个男子,还不是女子。”
她也不妾身妾身的装模作样了,再不说的浅显一些,他便要笨死了。
祝平娘摇摇头,说道:“其实,那位云姑娘与我很像……不,作为失败者,应当说我与云姑娘很像。”
“?”
徐长安一怔,然后忽然意识到,她说的是真的。
按照李知白画里的,以往的祝桐君清冷淡漠,如霜天之上的仙子,真正的高岭之花……
而这朵高岭之花的眼里,却有且始终只有李知白一个人吗。
这可不是和云浅很像?
简直一模一样。
“但是我不如云姑娘,她抓住了机会,看起来是输了棋给你……可事实上,她赢了。”祝平娘有些羡慕的看向徐长安。
同样的性子,云浅抓住了机会,嫁给了喜欢的人。
祝桐君却完美错过了告白的最佳时机,甚至直到如今才意识到自己错过的感情是什么。
祝平娘是在说,她在年轻时候以往分明有最好的先手,只要她早些时候认真努力一些,说不得真的能掰弯李知白。
徐长安有些明白了,没有说话。
于是祝平娘问徐长安:“公子,你说……妾身得了先手,却又丢了先手,若是还想赢一盘棋,该如何?”
徐长安蹙眉,说道:“下棋,若丢了先手……需稳扎稳打。”
“也对,精心做好自己的事情是打败对手的最好方法,过分关注对手的缺点会忽视自己的破绽,成为失败的种子。”
祝平娘勾起嘴角,猛地将桌上棋子打乱,认真的说道:“可这并非是下棋,我要的是阿白。”
徐长安:“……”
他桌下的手指一僵。
祝平娘摊牌了。
“所以,妾身不单要做好自己的事儿,还要……过分的关注她的事儿,不然怎么赢棋呢。”祝平娘眯着眼睛:“已经赢了人生的赢家,徐公子你说对吧。”
“祝姐姐说的是。”徐长安有些艰难的点头。
“所以妾身需要一个细作。”祝平娘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敞开了说道:“以往阿白身边没有人,现如今她认可了你,来做我的细作,将她身边碰见的女人、男人、最近的事儿都与我说。”
“……”
“也不让你白做。”祝平娘认真的说道:“不是你吃的酒,这剑便不给你了……不过,若来当妾身的细作,妾便什么事儿都依你。”
“……”
徐长安听着祝平娘的话,已经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她竟然要自己当她在暮雨峰上的眼睛,汇报李知白的一举一动?
也对。
她是做的出来这样的事情。
不如说,她已经做过了。
徐长安可是记得祝平娘先前自言自语时说过,让一个叫“阿芙”的女人盯着李知白的,不过从后来她开始忌惮“阿芙”是不是自己起了“歹心”后,就已经不信任她了。
不信任细作,自然要找个更好的。
能够接近李知白,充分得到信任的他当然是最好的人选。
“妾身没有在开玩笑。”祝平娘认真的说着,自腰间取下一块金灿灿的腰牌,连带着那柄墨色长剑一同推到徐长安面前:“只要你点头,这些便是你的。”
暮雨峰高层的令牌,权限……徐长安不太知晓,只知道要远远大于他在执事殿任何一种。
心动归心动,徐长安无奈的苦笑。
“祝姐姐,莫要为难我。”
“哼。”祝平娘呸了一声,恢复了正常的语气,嗔道:“这叫什么为难,亏你还是阿白的学生,知白守黑两个字,让你给吃了?”
徐长安心想这是四个字。
却听祝平娘说道:“可我只看得见知白,便是两个字。”
徐长安:“……”
啧。
原来祝前辈也是说情话的一把好手,可问题是……你去与先生说,与我说有什么用。
祝平娘无视了徐长安一脸怪异的表情,语气平缓:“所谓知白,是虽然守在黑暗中,但心中有光明,知道光明一定会来到,教人在绝境中勿绝望,守得云开见月明之意。在阿白戴过的道观里,我瞧见过她静坐,开始双目内一片漆黑,久而久之可以虚室生白,直达一片光明。”
祝平娘说着,指着徐长安的眼睛:“你先生都做得到,你去暗中,帮姐姐做个细作怎么了?若是我与她能稍稍亲近一些,将来她也会感谢你的。”
祝平娘没想过和李知白成为对食,因为那对于她们两个人的关系反而是已经降级。
所以,她要的只是感情上能更进一步,比如……温存之类的。
“祝姐姐,没有您这样……理解的吧。”徐长安对于祝平娘劝说自己的手段感觉到无奈。
“怎么没有。”祝平娘撇嘴:“所谓知白守黑,青楼也是一种,下棋的知白也是,姐姐我历练就是为了阿白,你懂什么。”
徐长安很坚定的摇头。
开玩笑呢。
再怎么想,他也不可能监视李知白,成为祝平娘的细作啊。
虽然有些过分,但是真说起来,李知白在他心里的地位要更加重要。
别说一把剑和腰牌,哪怕祝平娘拿修炼功法的事情来要挟他,他也绝不会就范。
“嗯,不错。”
眼看着本来对她战战兢兢的徐长安毫不犹豫的拒绝,祝平娘笑得更灿烂了:“长安,你越是听阿白的话,越是替她着想,姐姐便越是喜欢你。”
他看重李知白,比直接看重她还要让她高兴。
“小长安,你可知……花月楼是什么意思?”祝平娘画锋一转。
徐长安被祝平娘盯着,半晌后才闭上眼睛,说道:“尽听笙歌夜醉眠,若非月下即花前。”
“说的对。”祝平娘满意的点点头。
鲜花前,月影下,正事勾栏。
“但是也错了。”祝平娘语气认真,将棋盘归位,自顾自的在棋盘上做了一个开局。
徐长安看过去,眸子一闪。
暮雨峰上,有一种简单一些的黑白棋,是姑娘们不想对弈太久的简化版本。
而这样的棋,总归是有开局必胜手,也是禁手。
祝平娘此时所摆的就是【花月定式】。
先手必胜。
祝平娘语气平静:“从下山炼心开始,我给这儿改名为花月,便是这样想的。所谓花月,是姐姐我错过的花前月下,也是棋语花月定式……这次,我一定要赢。”
“我一定要赢。”她斩钉截铁。
“长安,我需要你。”
细作,是必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