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姑娘问:“您凭什么觉得咱们这儿比仙门过的舒坦,我不喜欢您这种话,都不用我说,是个人知晓怎么选,去仙门浇一辈子水,也好过青楼。”
“我送你去浇水。”祝平娘给了她一个白眼。
“不要。”陆姑娘立刻拒绝。
“死丫头。”祝平娘呸了一声:“好了,我方才是想多了,毕竟……上仙门是青萝自愿的。”
“那儿离徐公子更近。”陆姑娘想着她和柳青萝以往的几次谈话,叹气。
柳青萝提起徐长安时,那份想见,却又不敢见的语气仍旧让她至今都忘不掉。
用花月楼的丫头们所说的,与心上人的见面,每一次照面都是欣喜与颓败更替循环。
思念将她向外推,自卑又将她拉回。
名为恋慕的秘密一日日揣在心里,最后与落日一同垂入水底。
这些在柳青萝身上映照的最为深刻。
徐公子真的是那样好的人吗?
陆姑娘除了觉得徐长安长得很好看,也没有哪里好。
可不得不说,她是喜欢柳青萝的。
陆姑娘摇摇头:“只是希望,柳妹妹接触到新天地之后,能早些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最好吧。”祝平娘看向远处的花月楼,眯着眼睛:“妮子,你说你们都宁愿去仙门?”
“前提是跟在您的身边。”陆姑娘说着,语气顿了一下:“不过,丫头们对于仙门总是敬而远之。”
“因为什么?”
“还能是什么,自卑呗。”
“哦。”
祝平娘能够理解。
哪怕姑娘们不偷不抢,凭借着自己的努力生活,可一旦与天上的仙门对比,便会发现自身的低贱。
想想她没有来之前的青楼是什么样子?
【自卑】这个词语牢牢的印在女子的身上,遇见了喜欢的男子,也只是驼背,低头,不爱说话。
“所以说,天底下还是有双全法的。”祝平娘勾起嘴角。
她可不是拎不清的人,能不知道仙门和青楼的差距?
姑娘們认为仙门好,花月楼也好。
那把青楼整个搬上仙门不就好了?
“……祝姐姐,您又想什么坏水呢。”陆姑娘狐疑的看着她。
“没什么了,现在与你说这些太早了,以后……你自然会知晓。”祝平娘眯着眼睛,心想等到了仙门,她非让把陆姑娘挂在头牌上,让她也出去接客。
当然不是为了羞辱陆姑娘,而是向暮雨峰的那一群老女人炫耀。
看,她养出来的女儿有多么优秀。
至于说秦岭……那个养废了,便不算。
“但是也有一个问题。”祝平娘又想起——她很会往山上捡人。
她这些年送上山的,李知白是宗主之下的第一人,柳青萝是超越一切记载的仙品天赋,徐长安是个怪物,秦岭……秦岭是个脑袋不正常的女儿。
总之,没有一个正常人。
而她若是真的将花月楼般上暮雨峰……
不会正常的姑娘都变得不正常了……吧。
“应该不会,嗯,应该不会。”祝平娘喃喃说道。
“祝姐姐,您怎么这么奇怪。”陆姑娘总觉得浑身冰凉,她站起来,搓了搓手:“您又……想徐公子了?”
“我瞧你是皮痒了。”祝平娘瞪了她一眼。
“总之,您在这大街上的就开始傻笑,可不合适。”陆姑娘眨眨眼,瞧着祝平娘那平坦的身材:“姐姐,您身材那么好,心胸倒是也趁着…宽饶些。”
“呸。”祝平娘啐了陆姑娘一口,想要伸手打这个丫头,可是又舍不得,抬手晃了一下还是放下了。
丫头本来就不聪明,若是锤傻了可不好。
“你在这抖什么机灵,没大没小。”祝平娘冲着陆姑娘的小腿踢了一脚,旋即说道:“行了,陪我去挑衣裳吧。”
说着,祝平娘晃了晃手里的胭脂:“正好,用吕丫头的胭脂给我上个妆,让那云浅也瞧瞧这胭脂的好……”
“然后方便您骗姑娘吃红荷,对吧。”陆姑娘眼角抽动。
“我没给她们夫妻俩直接上烈性的药,已经是仁慈了。”祝平娘若有所思:“是了,看来挑选功法的时候,我要上些心了,夜里用的,越亲密的越好……嗯。”
“……”陆姑娘不知道祝平娘在想什么,但是也不免在心里替徐长安捏了一把汗。
果然,让姐姐盯上……不是一件好事。
——
这边,徐长安朝着侍女指点的院子而去,席帽依旧没有摘下,面容遮挡的严实。
他这一路将自己和祝平娘见面时候的事情、每一句话都挨个回忆了一遍。
得出的结论是,祝前辈虽然不那么正经,但是的确是个负责的人。
比如,方才祝平娘忽然出现在胭脂铺子,而且时不时的看着那麻花辫少女的眼神让徐长安觉得有些眼熟。
前辈总是会这样关心别人,谁会不喜欢呢。
——
徐长安看着前方云浅所在的院子,叹息。
怎么……就偏偏要是那样的功法呢,又摊上了这么一个不正经的前辈,徐长安已经可以感觉到,本来就不那么正经的双行功法,经过了祝平娘的手,估计会变本加厉。
到时候,受苦的不还是云姑娘?
自己本来就是个好色的人,如今还给了他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可以欺负人的理由……
姑娘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徐长安笑着,喃喃道:“这大抵就是狸花哭红尾鱼?可我不是狸花……”
他往前走,然后就便见到了在门前等候的云浅。
怎么出来等了。
徐长安很内疚,他到底是在外面耽误太久。
“小姐,外头风大,您快进……”徐长安摘下席帽,忽然愣住。
远处的树下,云浅安静的站的那儿,手边放着一把已经合上的油纸伞。
徐长安睁大了眼睛。
云姑娘……在笑?
那笑容有些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