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你去。”谭书仪说。
练了这么久,也见识了那么多,江琬婉自认为需要一些时机磨练了,可一直苦于没有这样的机会。
她也想知道,站在灯底下,开口,自个到底是什么水平,比起别人,又是什么样的差别。
“这……”江琬婉先问的却是,“三小姐知道么?”
这姑娘倒是执着,谭书仪有些惊讶道:“她自然是知道的,若不是她提及,也没有今日。我实话告诉你,顾家的豁口其实很大了,银子那都是金玉其外,你总不能一生倚仗三小姐,起码要有一技傍身。名伶的评选在界内颇为重要,这是唱.红火的渠道,剩下的,还要看你个人造化。”
怪不得,近日来顾清影看上去总闷闷不乐,危机是潜在的,苗头却很多,她到底不会真的同江琬婉讲。
江琬婉想与她同甘,更想与她共苦。
“谭先生,我一定更刻苦地练!”
她眸中有一小簇火苗,能煅金石,能刺黑暗,能一往无前。
谭书仪看她傻得可爱,嗤地笑出来:“不必加倍,你自己够刻苦了,这几天练坏了身子可得不偿失。”
“……哦,好。”
最后,重重一击:“这次评选报纸都会登的,你若入选了,我替你寄一份给三小姐。”
交代完,谭书仪就离开了。
这天夜里,江琬婉不出所料地失眠了。
床比北平的炕要松软,她睁着一双眼,称得上两眼鳏鳏,却怎么都无法入睡。
天底下的床,都没有三小姐家里的软,天底下的好地方,没有三小姐都是空空荡荡。
江琬婉自诩十分用力珍惜同她在一起的时候,但分离的时候到来,才明白什么是抽筋剥骨,欲罢不能。
外头比白天静很多了,但是仍旧有几个夜晚归家的工人下班,操着地道上海话骂骂咧咧经过,突然地吓人一跳,偶尔还有渺远的电车声传过来,叮叮咣咣听不明晰。
像是身处北平。
第36章 勿念花与月(五)
在这里不愁吃不愁穿,甚至连打扫之类的活都有佣人做,每日吊吊嗓子念念书,可不轻松。
谭书仪不允她惹事,她索性也不出门,在繁华的大上海,竟就这样浑浑噩噩住着,不知今夕何年。
一晃眼,直到大半个月后,终于来了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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