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他拉住一个女生的胳膊,遥遥望去,吸了口冷气。西塔背对魔法师公会大门,面朝长街,似是在与一伙人遥遥相持,街上马匹时有不安分地嘶鸣,被背上骑士勒住缰绳。
“公爵世子带着他们来抓人……”那女生答道“说菲里德皇子被藏在学院里”
“伊洛!”修大步冲出魔法师公会台阶前,愣住了。
伊洛站在台阶下,与修遥遥相望,他的左脸上包着一层纱布,纱布中隐隐浮现漆黑血水,似是被什么利爪抓出痕迹,再细心包好。自修回来几日后,公爵世子仿佛变了个人般。黑风衣与白衬衫依旧。
他伸出一只手,缓缓解下包在脑后的纱布结。
伊洛的左脸从额头处直延伸到嘴角,是一道深可见肉的抓伤,伤口边缘却是亡灵诅咒应验后的死灰色,外翻的暗红色血肉渗出散发着恶臭的鲜血。
“亲爱的修,我担心了你好久呢”伊洛冷冰冰地说道。
“你的脸怎么了!”修担心地问道“受伤了吗?”
“妖骨蛇”伊洛愤恨地把目光投向西塔院长“老师知道么?连光系圣言都无法治愈的妖骨蛇诅咒……”
“你……伊洛”修正要奔下台阶,却被西塔揪住衣领,她虽身为女人,手劲却奇大,一时间修挣扎不得,愕然转头望去。
“西比尔克,令尊正在赶来帝都的路上”西塔纵声道“您是否觉得行事过于欠考虑?”
西塔似是力有不继,于几月前的一场激战中内伤尚未完全痊愈,话间夹带些许杂气,虽是如此,却依然屹立无谓,一人面对近千帝都军,毫不退让。
“魔法师公会宗旨是忠于圣焰皇,没有帝君手谕,恕我无法同意各位进院搜查”西塔下了最后的逐客令“请回”
围驻公会门外的骑兵均是不安地往后退了一步。
西塔缓缓道。“西比尔克阁下,请抬头看”
伊洛与骑兵们不解其意,望向西塔头顶缓缓转动,发出微弱光芒的公会徽章。
“乙太聚能魔法炮,是前任公会会长,圣灵导师,大贤者赛依耶于三十三年前亲手绘制”西塔语气森寒,此时所有人如芒在背,连站在他身旁的修都不自觉地想往后退去。“自从洛克特陛下登基后就从未开启,各位是否想在大贤者赛依耶死后的今天,以身试炮?”
同一时间,帝都枫叶城外,平原道上。
八千骑,五辆马车,载着西比尔克公爵与他的亲随们浩浩荡荡地开向帝都,参加两天后的新年皇室庆典。
中间的马车内,有人掀开窗帘,遥望昏暗的天色,继而下达命令,队伍倏然分为两股,围绕着马车的守卫纷纷脱下身上的皮甲,露出内里漆黑色夜行衣。天色渐渐昏暗,马蹄早已裹了棉布,三千余人,借着暮色与黑衣的掩护,绕了个弯朝枫叶城西郊潜去。
奇克是一名技术熟练的刺客,此时他便是这三千人的领队。
马匹上下颠簸,正如他此刻恐惧,紧张而跳动的心,奇克回头望了望他的部下,没有人掉队,均是清一色的黑色蒙面巾,清一色的头带,甚至牙齿缝隙间也填塞了同样的剧毒药剂囊,当然,他是例外。
再怎么失败,公爵也不可能让最信任的部下自杀的,西比尔克信任奇克的能力,更信任他的毅力与忠心。
至于其他的亲兵,便另当别论了。
昏暗逐渐来临,奇克疑惑地皱起眉头,今天区别于往日的黄昏,血红色的阳光不是以转成深红,继而变得暗紫的步骤消失于山后,而似受到某种奇异力量的排挤,被一点一点地推出平原外,推向天空。正如帝都这个屹立于夜色中的巨人身影朝他们扑来,影子被拖得无限长,黑暗与光明泾渭分明地相持着,最终光明选择了退让。
奇克回头望向山峦,然而当回头的瞬间,他的马匹前脚高高跃起,三千零一头训练有素的战马,口中均是被特殊鞍笼固定,发不出半点声响,不约而同地同时蹬腿,把刺客们掀翻在地。奇洛的一只脚仍绞在马蹬中,身不由主地被倒拖于灰黄的地面。
继而在这诡异无声的场景中,马匹纷纷掉头离去。奇克咬牙拔出腰侧短刀,要割断马蹬上联系的牛皮绳,却被打侧里冲过来的另一只高头大马踩了一脚,顿时臂膀断折,眼睁睁望着自己被坐骑拖向来时的方向。
三千零一只马似是惊恐无比,没命地逃着,马蹄声如同沉闷的鼓槌击于树干上的声响,乱成一片,奇克仓皇地回头看,天与地是倒过来的,一团血雾从帝都的方向缓缓蔓延而来,追上了跑在最后的战马,它瞬间爆成一团血肉模糊的红胶,现出一副赤 裸的,白森森的马型骨架,掉头冲向血雾团中。
亡灵魔法师,奇克只来得及看到步度根那张瘦削且苍白的脸,与走出血雾团后颀长的身影,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正在此时,魔法学院后门处,白桦林通向城郊的小路,悄无声息地潜入一支队伍,带头的人正是卡西。
寒冬中,树梢结出水滴状的微小冰柱,日前的积雪仍铺在树根处,不知何人为墓地周围的树林包上了一层草絮的防寒圈,卡西等了许久,又疑惑地转头望去。时间已过得差不多了,伊洛承诺的接应部队却迟迟未到。
“别乱砍”卡西制止手下拔剑劈开茂密荆棘布于后园外围的挡墙“这里是大贤者的安眠之地,尊重她”
“队长,公爵家的武士还不来?”一名部下疑惑地问道“学徒们都到前厅去了”
卡西又等了一会,日渐西沉,一抹血色的残光于互相遮掩的树干群中投入,照于百余劲装武士的脸上。
“我们走,以营救菲里德殿下为主”卡西下了命令,部下们小心地把荆棘矮木扯开供一人钻过的通道,依次钻了进去。
借白桦树瘦削且长的投影,卡西带着部下们沿碎石路轻手轻脚地掩去。倏然看到塔前,坐在台阶末端的一个身影。
“什么人”卡西警觉地抽出腰间短刀,横刀于胸“果然派人守着?”
守塔之人竟然不是修,这令卡西倍感意外,先前准备好的说辞全然派不上用场。少年七分像学生,身上却似隐约带着一股不容靠近的气势。
他是谁?不可能是简单的魔法学徒,几乎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