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长裙被钩得破破烂烂,雪白的腿上满是被强行拉上船舷时的划痕。
“我一直以为我们还是朋友……”她抽泣着说“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修”
“西比尔克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很感激你,感激你救了他”莎的声音再次变得颤抖尖锐,直指修的心内的要害。“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修!”
修别过头去,背对莎坐下。抬头望着刺眼的阳光,汗流浃背。
一记清脆的耳光响在格鲁的脸上,莎歇斯底里的一脚踹开黑精灵“别碰我!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格鲁牢牢地抓着莎的手,他的手腕有力坚硬,令公主挣扎不得。他为莎拉好了露出肩膀的礼服,又把拖开的长裙卷了卷掖好,最后取下她脑后的簪,单手把她凌乱的红发拨到脑后。
“我很抱歉,小姐,不,公主殿下”格鲁沉声道。把黑木簪递到莎的手中。一语不发地走到修身旁,疲惫地坐下,两人并排把长腿搁在船尾的横杆处。
第45章 暴雨仲夏夜
一场从广阔花海平原彼端而来的雨云浇熄了本应熊熊燃起的,旺盛的仲夏节篝火,雨点从云层中飞来,穿梭着掠过枫叶城的行道树,它们如同在暴雨中屹立的士兵般不可动摇。修与格鲁取得了再次晋级的冒险家卡片,站在冒险者公会金碧辉煌的大门口,茫然地看着这场雨。
“晚上去哪过夜?”格鲁问道,他一直跟着修,从未动过找旅团长杰尔浦安排食宿的问题。
“回学院好了”修挠了挠头,把睡得迷迷糊糊的黑猫从兜帽中抓了出来,捂在外套内。走进雨中。
“喵!喘不过气了!”黑猫闷声抗议道。
“会感冒,马上就好了”修一反常态地没有微笑,心情正如这场雨般沉重。
“她被关在冒险家公会的地牢里了”格鲁在他背后说,哗哗的暴雨声淹没了他的声音。
“什么!”修扭头问道,天空一道霹雳划过,照亮浑身湿透的两人。
格鲁的羽帽边缘已蓄满水,他把宽边皮帽交到修手里,后者把它捂在胸口前,为黑猫挡住携着雨点而来的狂风,他又重复了一次,修点头示意知道了。
回到学院门口,已是深夜,帝都的仲夏节庆典,在这突如其来的暴雨下被浇得消散全无。城民早早入睡,街道旁的民舍逐一熄灭了灯火,就连宝石森林银行,也提早在这雨夜打烊。
魔法师公会的大门关得严严实实,法阵图腾并拢于一处,修使力拍打厚重的钢铁大门,那声音在铺天盖地的水声中微不足道。
“有人吗!开开门!我是修!”他抱着黑猫,单手在湿淋淋的铁门上反复拍打,手掌生痛且通红。
他回头抱歉地朝格鲁说“进不去”
格鲁理解地点了点头,转身背对大门,坐了下来。
“对不起”修黯然道“回来得太晚,我们应该找个地方过夜的”随即盘腿坐下,怀中的黑猫又睡着了。
“没关系”格鲁的尖耳朵又不易察觉地动了动,似是想从这漫天的雨声中分辨出什么特别的存在,接着,两人背后的钢铁大门倏然被拉开,修与格鲁仰天摔了下去。
他后脑勺磕了个大包,嘴角抽搐,躺在地上,看见一张倒过来的脸。
那人提着摇摇晃晃的魔法灯,灯光映得他的脸英俊且惨白,双目微微眯起,带着一丝中年人的睿智,他置格鲁于不顾,只是打量着修。
“怎么是你!”修惊愕下甚至忘记了该有的称呼。
“我的徒弟被关在外面,来接人的当然是我”迪朗斯阴恻恻地说道。
迪朗斯居所的浴室内有股薰衣草的气味,令修想起了老人们的衣橱,与一种檀木柜中陈旧的岁月气息,他与格鲁面对面站在涌出水流的莲蓬下。任冷水清洗着各自的身体。
格鲁仔细地看着修,修满脸通红,又不好背过身去,只得移开了目光。
许久后,黑精灵才说“人类也很白”
“我……不算白的”修讪讪道。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转身以手指于放置于一旁石台的铁盒内抠出一点皂荚树的固脂,抹在自己身上,又冲洗干净。
迪朗斯坐于火炉旁的摇椅,身上盖着一条毛毯,微微地晃着。膝头睡着一团毛茸茸的物事。
他的手肘搁置于椅背,十指指尖触碰于一处,若有所思地望着炉火出神。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然而他的面容却是年轻的。
黑猫的尾巴动了动,修与格鲁出来了,各穿着一件合身的毛巾质浴袍。
“坐吧”迪朗斯漠然道“桌上有巧克力”
“小黑哥不能吃巧克力”黑猫竟是没睡,闭着眼懒洋洋地说“你会害他咬到手指”
“你很冷,我的殿下”即使是这么说,迪朗斯仍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有什么要向为师讨教的么?哑炮徒弟?”
修等候这句话已久,迫不及待地讲述起了冒险家的生活。迪朗斯只是沉默地倾听着,修急切地说,没有条理地倾吐,把杰尔浦的决定,与伊洛的两次再会,莎的愤怒与自己的痛苦,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说到最后,修的眼角微有点湿润。
“我不知道为什么伊洛会变成这样,是我变了,还是伊洛变了?他要结婚……我对不起他”修抬手揉了揉眼睛。喝了口茶,以令自己平静下来“莎就被关在冒险家公会的地牢下,老师,你很聪明,你是我最尊敬的人,你能告诉我她会怎样么?”
“不会怎样”迪朗斯冷冷地说“会被处死而已”
“你为什么不占星?”迪朗斯的话语中带了一丝寒意。
“星辰的指引对你来说真是微不足道的么?”迪朗斯又说。
“我运用了您教我的知识”
“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却没有做到底”
“不相信星空,便是不相信自己”迪朗斯反驳道“省点吧,哑炮,你没有自信,做什么都只能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转,见到比自己强的对手便先怯场,办事像个娘娘腔,该杀的杀不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