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黑暗精灵忙解开沼泽边缘处,躺着的几个人质。他拾来一片锋利的岩石割开她们被捆绑的双手,取出塞在嘴里的淤泥。他惊愕交加,半响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光精灵少女娇呼一声,连连朝后退去。
“怎么……”格鲁又救出一人,树藤不安分地震颤着,他肩抗起先前救出的少女,手里拉着另一个皮肤白皙的孩子躲进灌木丛后。
“我认得你”
“嘘”
“放我下来!”少女怒喝。
“想要命就别出声”格鲁训斥道。
“你是上次,半夜到我们族里来的”那孩子见格鲁低身放下自己的姐姐,伏在他的背上,树藤移开,黑暗精灵主母再次出现了。
“发生了什么事?”格鲁的耳朵动了动,辨认出了安全的方向,警觉地盯着移动的树藤,朝后退去,缓慢消失在黑暗里。
“你们和我们打仗……”那孩子急急地向格鲁解释道“前天,你们黑精灵带人冲过心湖,要抓走树雨大祭司”
格鲁方恍然大悟,原来一路上哨所全数撤净,是把黑精灵族有限的兵力投入到西侵闪灵森林去。光与暗两族占据了迷魅与闪灵森林的两侧,数百年前据隆奇努斯山脚广袤植被而相安无事,然而为何突然大动干戈?
数月前与杰尔浦经过心湖的一战仍历历在目。暗黑龙枪几乎荡平了整个湖畔,寒冬中松树稀稀落落地站在闪灵森林一侧,那里支起破败的战壕,与战争掩体,木栅栏被削成尖桩矗于光之精灵们部落的入口处。
此时平整如镜的湖面已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你说得太多了”那少女不悦地斥责说。
“他是我们的朋友”孩子分辨道“他来找过大祭司,和他们”
“闭嘴!”少女倨傲地打断了她的弟弟,置格鲁的救命之恩于不顾,走上湖面的冰层。
“走吧”光精灵族的孩子拉着格鲁的手。
“我不去”格鲁微微摇头,望向第一任精灵女王的高大雕像,被近五十米高的巨型云杉遮掩着的蛛后洞口一阵悉索,不知是风吹树叶,还是恐怖的怪物即将出巢的征兆,他心下紧张“我要去救我的同伴”
他看到精灵孩子的两脚冻得通红,略一迟疑,便就地而坐。扯开鞋带脱下自己的猎人皮靴,让那孩子穿上。
“你回去”他拍了拍那孩子的头,推了他一把。
精灵少女面有怒色,站在冰湖中央,不耐烦地等待着她的弟弟。
格鲁赤足踏过灌木荆棘,奔向雕像,脚底被划破的黝黑皮肤,在林间雪地里留下一点殷红。
莎的嘴巴被一块布巾蒙住,手腕捆缚于背,脚踝紧紧地系上了牛筋索。显然暗精灵们是对付魔法师的老手。她接近茫然且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心中的不安全感犹如木笼外的吊索,摇摇晃晃。
木笼沿着滑轮的滚动方向缓慢上升,她从木条的间隙中望出去,看到黑暗精灵们的军队正在河流的下游像蚂蚁群般前进。随即又转头望向光精灵们的栖息地,那里只有零星几名巡逻队员在木栅栏后放哨。
得通知他们,这样会被偷袭的。莎心想,然而转念嘲笑自己,死到临头还在担心不相干的事。脚下并没发现格鲁的身影,唯有一个小黑点。那是伊得蒙在抬头,拉扯着滑轮上的操纵绳,把木笼荡过雕像的肩部送去蛛后的巢穴洞口。
隐隐约约,她充满了厌倦,甚至有一丝希望格鲁不要前来的念头。一张残破的蛛网变得清晰,人生在此终结,说不定是件好事。回想她身为公主的一生……
倏然间莎竟是发现,自己仿佛从来没有什么做过的,或是值得回忆的,被爱吗?从未被爱过,自己只是伊洛的一块遮羞布,唯一有点欢笑的记忆,莫过于修的那句“红公鸡”。再然后,与英俊黑精灵简短的邂逅,还有那头不幸的,因自己而死的小熊……
或许有些生物,一生下来就死了,和这个洞口里等待着自己的死亡也没多大区别。她迷茫地看着那个不断接近的,黑漆漆的洞口,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发着光。
她看清楚了,木笼一寸一寸地接近蛛后巢穴,它的双眼流着脓水,仿佛辨认不清面前来回摇晃的木笼。一只毛茸茸的,镰刀般的巨足在洞口不安分地扒着,想把送上门来的食物扒到近前。另一只则按在蛛网汇成一股牵入洞的白色粘稠绳索上,以感应网中央猎物挣扎时传来的震动。
木笼摇晃到杉木的一头,吊索在树枝上被绊了一下,卡住了。
伊得蒙在地面上奋力拉扯,同时望向远方的小笼子,与蛛后的一根腿。喃喃咒骂。紧接着他脖子传来一股大力,惊觉危险,转身的瞬间被一只手扯住皮带,天旋地转中,整个人侧倒下去,脚下一滑,太阳穴狠狠磕碰在一块突出岩石上,昏了过去。
木笼没有掉下来,相反它挂在云杉枝条的顶端。蛛后竟是畏惧光线般的不敢出巢,只是不断拉扯白色网索的一段,莎坐在木笼里,像荡秋千般的不断起伏,她悲哀地看着心湖之魔,这只接近死亡的巨大蜘蛛。也悲哀地看着它残破复眼中倒映出的,蓬头垢面的自己。
“什么时候开战的?”格鲁把伊得蒙的头按在岩石上,他满脸鲜血地醒了过来。黑精灵王子问话的同时紧张望向云杉高处。“主母有什么计划?”
“蛛后……”伊得蒙痛苦地答道,呻吟着说“要祭品,蛛后才愿意出来”
“它已经快死了,会出来才有鬼”格鲁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