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儿把乌木刻制的死者铭牌分开,手上竟是有数十片。
“其他的呢?”凡帝妮忍不住问道“死了这么多人?”
“内战”飞儿轻声说“魔法师部队牺牲者上百,其中七成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沙里曼师兄,头发乱糟糟,没收拾的家伙;伦斯学弟还找雷蒙借过钱,要去买一枚戒指送他的心上人”
“妮兰法黛玛不知道答应他的求婚了么?她也死了,她是个光系光系痊愈师。”凡帝妮小声道“我用的就是她的旧课本……”
“迪拜仁的同乡……有好几个北方国度的学长呢”飞儿唏嘘道。
“他们的棺材送回家乡了么?”
“是的,凡帝妮,把那边的盒子拿过来”
“愿他们安息……”
“愿他们安息”飞儿与凡帝妮在清晨铺满白雪的灌木丛中默然站立了一会,转身朝学院走去。
“雷蒙学长呢?”凡帝妮问道。
飞儿担忧地说“他去皇宫了,希望不要又有什么麻烦才好”
“菲里德最近对他要求很多呢”凡帝妮说。
飞儿说:“嗯,或许他身为皇帝……实在有很多事忙不过来”
“现在学院招生都由宫廷教育处直接送来名单,那么各个村落的主日学校送审名额是取消了吗?”凡帝妮又问道“我家乡有好多优异刻苦的……”
“凡帝妮,别问了”飞儿略有不快地答道,“雷蒙已经在努力”
自雷蒙接任帝都魔法师学院院长与魔法师公会主席至今,菲里德已不止一次发来文书,要求改革现有的教育体制。
一周前迪朗斯悄无声息地离去,皇帝像是瞬间得到消息,派人送来一份密信,飞儿是看了的,雷蒙也看了,最后他只是把那封文书付诸一炬,并连夜计划出上万字的报告,赶赴皇宫。
然而每一次面见帝君,他都阴沉着脸,把愤怒压抑于心底,皇宫接二连三的传唤,街井流言的散播,迫使他不得不避嫌,采取了菲里德大力提倡的招生新体制。
即按照宫廷魔法导师送来的名单择优录取新成员,在雷蒙的争取下,帝君不得不保留平民入学名额,即使是这样,寥寥的几名自主生源仍要受到严厉的管制与考核――当然,是来自帝国军部的考核。
“今天又有什么事?”飞儿从一本笔记中抬起头,不解地问道。“头还痛?”
雷蒙深吸一口气,把自己扔进靠垫椅内,示意飞儿不用起身,拉开抽屉取出一枚药丸,就着冰冷的咖啡把药吃了下去。
“菲里德要求修改毕业生的审核表,今年遣派最少二百人进入军队实习”
“什么?!”飞儿失声惊叫道“这太过分了!”
“你不能答应他这个”飞儿愤怒地说道“现在外面都在流传圣焰关闭了国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管菲里德是要攘外还是要安内,要发动战争是他自己的事!”
“魔法师学院在这两年里死了多少优秀毕业生?一个个离开学校,进入军方服役……”
雷蒙两指揉着眉心,缓缓道“停,停”
“你不要忘记,飞儿,魔法师学院在几千年前成立的初衷就是为帝国输送人才……我能怎么做?”雷蒙苦笑道。
“你怎么回答他的?”飞儿不信任地盯着她的男友,学院的院长质问道。
雷蒙叹了口气,说:“我用毕业还有半年时间来拖延”
“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想削弱我的影响力,我倒是宁愿他派个人来接管院长……要不是迪朗斯老师照拂的话,连迪朗斯老师也走了”
“你这个窝囊废”飞儿恨恨地斥道。
“嗯”雷蒙不予否认,翻开桌上文件夹,开始审视菲里德送交的学徒名单,那将是今年夏季即将进入学院的,帝君安插的第一批忠诚势力,他们来自各个领地的贵族家庭,以及军方重臣的子弟。
“他有身为皇帝的意识,知道维护他的权利,不再活在卡西大哥的影子里……是很好的”雷蒙喃喃道,用羽毛笔点了点墨水瓶,随即开始批注“只是未免疑心病太重了一点”雷蒙又叹了口气。
“修带了新的朋友回来么?”雷蒙抬头问道,却发现飞儿已躺在沙发上疲倦地睡着了。他抬头,时针指着三点,窗外下着大雪,壁炉中的炭火旺盛,泛着温暖的红光。
雷蒙从书桌后起身,取了一条毯子为飞儿盖上,又在她脸上吻了吻,转身继续他未完成的批注。
飞儿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似乎听见朦胧的敲打声,她把毯子捂在头上,几秒后旋即惊醒。一头坐起。
“倒霉蛋”飞儿把散乱的头发拢好“出什么事了?今天谁值夜?”
“步度根”雷蒙望向挂钟,已是清晨七点。
“不对,步度根有事临时出去了”飞儿抓起外套“是谁在敲门?修回来了?”她急忙沿着中庭一路小跑,在魔法师公会前厅中央停下了脚步。改为慢走。
此时铁铸的大门已被擂得山响,这不是修应有的鲁莽行为,飞儿穿过分布于大厅两侧的店铺门口,那里有几名低阶炼金术士正在摆放商品,以准备开始一日的生意。他们朝铁门望去,在震耳欲聋的敲门声中议论纷纷,到底是什么人如此无礼?
“老板娘早!”有学员揶揄地与飞儿问安,她勉强笑了笑,点头。
“当!